“没什么，随便看看。”棒头胆子小，她不想吓着她。

“你又看到黑影了对不对？”小胖子跳出来说。“下次看到叫上我，你放心，我是男人，我会保护你们的。”

“省省吧！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跑的小屁孩。”

林元香家门口的弄堂很窄。横穿10步之内就能碰到墙壁，墙壁旁堆了一层爷爷当年留下来的东西。他不舍得丢，就用一块很大很厚的帆布遮挡了起来。里面到底是啥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动过。他们家一直都觉得是垃圾，所以她父母搬家了，也没想过要去翻一番。

“垃圾”上爬满了爷爷生前中的茑萝花。现在已经是寒冷的季节了，茑萝花都已经都枯萎了，但它自播能力很强，不用管它，第二年自己又会爬满整个帆布，而且越爬越多。

林元香想知道李阿婆每晚的动向，可是又不能盯着她。林元香总感觉李阿婆和别人不一样，她觉得她能看到自己似的。所以就在帆布下藏着一块被帆布遮掩了一半的镜子，对着李阿姨家的门前。这样林元香在家也能看到李阿婆家门口。

这一夜，林元香没有看到黑影，也没有看到李阿婆晚上出门。但她却听到野猫模仿婴儿的叫声，让她有些心寒。

第二天夜里，林元香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黑影从李阿婆家贼头贼脑的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着，然后左转离开了。她马上跟了出去，但是那黑影速度太快了，一点都不像一个老年人该有的样子。还没跟过两个弄堂，她就跟丢了。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影子虽然速度很快，绝对是个人。因为镜子这个东西是很有灵性的，它照不到魂，只能照到人。但是又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让林元香一个年轻女孩都跟不上。

林元香没日没夜的坐在床上思索着。小胖子和棒头已经混的很熟了，他们每天打打闹闹，在林元香家里上蹿下跳。像动画片里的幽灵似的，不走楼梯，直接用身体穿过楼板，上下追打嬉戏着。

林元香突然注意到那两个人打闹追逐的速度极快，就像一阵风似的飘过。

“小胖子。小胖子。”林元香马上叫住了他。

“干嘛？”

“你刚刚，你刚刚跑步是不是没用脚？”林元香难以置信的望着被她叫停的小胖子，双脚还腾空悬挂着，没站好。

“是啊！人死后，是可以飘着动的，你不知道吗？”

“可以吗？”林元香简直不敢相信。

“可以啊！”棒头用极快的速度一晃，闯进了她的视线内。“你看我。”棒头的速度快的就像瞬间转移似的出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我也试试。”林元香兴奋的站了起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在空中飘动起来。“这太简单了，根本就不用学。”魂的身体很轻，轻的可以飘得很高。可是他们一般不那么做，因为他们会像羽毛一样，飘到地面要花很长时间，有时甚至还会被路过的野风越吹越高。

林元香一下子心里有了把握。下次出门，她再也不会跟丢了。她笃定的躺在床上，等待着黑暗的来临。

深夜，天空慢慢下起雪来。上海的雪不会很大，顶多莫过手掌已经是很了不得了。林元香跟着黑影不停的穿梭在荒凉的弄堂里。

学会了幽灵的漂浮，她的速度快的差点跑到了黑影前边。

从远处看黑影个子矮小，和李阿姨差不多。但如果黑影就是李阿姨的话，那她平时也太会伪装了。

这时，一阵敲打声从通往菜场那边的弄堂传来。黑影想都没想就一下子蹿了过去。只见有好几个看不清长相的魂在用工具敲打着维护弄堂的结界。

黑影穿过结界和那群魂打斗了起来。林元香觉得黑影有些鲁莽，她一个身板小小的人儿，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挑战几个拿着武器，身材高大的魂魄，没几下就被打的落花流水。

倒在地上后，林元香才模糊的看到那黑影是人，她倒在血泊中，没有人帮忙，凄凉的很。

那群魂魄很坏，他们掀开黑影的斗篷，嘴里不停的谩骂着。还有一个手拿鞭子的，不停的往已经倒下的黑影身上不停的鞭策着，直到那人皮开肉绽，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为止。

林元香躲在远传看了吓坏了。让她感到害怕的不仅仅是她清楚的看到了躺在地上死了的那个就是李阿婆，还有那些魂魄，他们的面容不是看不清楚，而是根本就没有脸。就像一张黑纸封住了他们的面部，没有五官，没有皱纹，更没有表情。只是远远听着他们淫荡的笑声。

林元香很想去救她，可是她打不过那些魂魄，也冲破不了结界，只能害怕的浑身发抖起来。直到黎明，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她才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魂魄早已经散去，但是地上的尸体也不见了，只是留着一谈红色的血。

上早班路过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这里经常有鸡血、鸭血的，谁知道这地上流淌着的到底是什么血。

雪花也慢悠悠的从天上飘落了下来，它们想把地上的血迹盖住，可是一碰到血，自己就被染红了，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尸体不见了，可能是魂魄把尸体带走了吧。她失落的往回走去。如果李爷爷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这剩下的路，要他老人家一个人怎么走的下去，这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