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吗?”江碧放缓放轻了声音,问着帘帐中的少女。
床榻上的少女身着白色的衣衫,身上掩着薄薄的一层床被。
十二岁的身子已经微初初长成,一头青丝如瀑,静静倚在少女腰间,微微露在床被外的小手洁白如雪,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少女精致艶丽的面容,但那瓷白的肌肤让少女看起来有了几分病态。
“醒了!”江令瓷早已醒来,只是忍不住回想昨晚那个诡异又真实的梦境,这究竟是真的,还是....
江碧给江令瓷挽了一个松松的凌虚髻,敷上淡淡的脂粉,之后给江令瓷换上青烟翠雾般的罗衣。
衣衫笼罩着江令瓷轻盈的身体,整个人变得更加纤弱了。
要江碧说,自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身子太过柔弱,据说这是打娘胎里就有的毛病了。
“姑娘,药已经煎好了,先喝药吧!”江碧帮江令瓷微微理了理领口和袖子,转过身,拿起梨花木桌上的一碗黑乎乎的药,就要递给江令瓷。
江令瓷仿若没有听到江碧的话,只是眉头蹙起,但脸上全然是抗拒,沉默不语。
“姑娘,还是先喝药了吧,不然等一下去老夫人的屋里问起奴婢又要挨骂了。”江碧只是哀哀的看着江令瓷,眸中都是祈求。
江令瓷看不得江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只得拿起药一口喝了下去。
“走吧!”江令瓷温声地说了一句,眸子淡淡,脚步轻移,率先走了出去。
江碧早已习惯了,姑娘自幼就喝药,睡觉都不安稳,更何况清晨起身还要喝药,这样的人生有何意思呢。
但过了喝药的时段,姑娘便十分乖巧的。
江令瓷走出院子,沿着青石小径走向祖母陈氏的院子。
早晨的一场春雨沾湿了轻尘,青石小径周边的树木枝叶翠嫩一新,空中的尘埃少了,江令瓷闻着春的气息,也有点舒适。
苏州位于江南,苏州园林也是一绝,江南本就钟灵毓秀,有了园林的苏州就更加秀气了,多少人前来苏州就是为了领略园林之景。
杏花春雨江南,经过多次的开发,苏州早就成为发展得十分繁华,苏州城中屋宇相连,没有什么空地;即使在河汊子上,也架满了小桥。
市井之中,房屋鳞次栉比,都是些商家在叫卖。如此富裕之地,也不少伴生的产业,“养瘦马”便是其中一项,将幼女买来经过一番□□之后高价卖出,便是他们的盈利方式。苏州城有些穷苦人家实在过不下去,便会将家中女子卖出。
□□是苏州城的大族,千百年来在江南一带耕读,在江南享有很高的声望,更何况家中子弟世代读书,历届科考都有江家人的一席之地,家族中不少人在官场之中,只是官位大小只差罢了。
江应明是江家旁支,也仅仅是一个私塾先生,虽比不得嫡支豪奢,但也算是小康之家。
分家时也得了一个郊外的庄子,几分薄田,也还算富庶。
这也要归功于江南的土膏肥沃,江水灌溉,才使得姑苏一带每天都有大丰收。像是岭南,凉州那一带,土壤贫瘠,旱涝皆有,每年都不知要朝廷送去多少的赈灾粮食。
一家四人再加上几位奴仆,靠这些度日,也将将够了,江应明与陈氏从不追求那等的富贵,只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江家住的房子不算大,只有分家时被分到的二进的房屋,还在郊外,带着几亩薄田。
江应明在姑苏也颇有声望,学生每年送来的束脩也够一家子的开销了,有几位下人在家中服侍。
要江令瓷说,在郊外的院子,带着几亩田,便是再好不过了,可以自由自在的潇洒,而不是和城里的姑娘一样,每天被拘束在家,多无聊呀。
即便自己身子羸弱,并不经常出门,但郊外的空气十分清新,也有利于自己养病。
江令瓷带着江碧走过游廊,穿过一个月门,再绕过一座小小的假山,不过短短一刻钟,也就到陈氏与江应明居住的地方了。
江令瓷缓步走进中堂,江家不似其他世家大族有那般多的礼节,况且家中也没有那么多下人可使唤,于是江令瓷没有经过通报就进了陈氏的屋子。
可陈氏怎么说也是杭州陈氏家族的嫡女,在家里头因着自家的境况和江令瓷的身体,能免掉的礼节都免了,是以出门在外江令瓷的礼节还是周到的,旁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江令瓷微微福了福身,“给祖母请安!”
陈氏微微一笑,“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