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称呼他为罗阿公。
给老黄开门的人是罗阿公的儿子,这会儿是晚上十点多,算起来已经是大晚上但罗阿公的儿子倒是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看电视。
所以门一敲响他就来开了,打开门时屋子里要飘散着一股子的酒味儿。
黔中一带按照江野的理解,十个男的可能九个都喝,而且大多数都是以白酒为乐,罗阿公的儿子在知道了老黄的来意后,倒也没有说啥就领着老黄去见了自家的老爷子。
打开了一扇门,喊醒了床上躺着的一个白发老人。
老黄早已经按照江野的吩咐关掉了视频,但只要有声音就能够传进直播间里。等着罗阿公起来,他儿子退出去之后,老黄一坐下就把手机反着放在了桌上。
“阿公,您这段时间身子骨怎么样啊?”
老黄当然不能一见人就直入主题,这边对规矩的讲究是很严苛的,尤其是老一辈的人。大半夜的打搅老人好梦本身就不礼貌,如果都不问候一声罗阿公就算半夜把老黄轰走,明天要挨臭骂的还是他老黄。
老人家精神头还不错,开口说:“挺好的,一天还能喝个二两。”
电话里老黄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从他的声音能听的出来此时的他较之于刚才要轻松许多,毕竟这屋子里透着人味儿给他的感觉也要温暖许多。
罗阿公也询问老黄一些家里和鱼塘的事情,老黄都礼貌性的回答,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老黄才渐渐的说起了鱼塘子的事情。
老一辈,尤其是老到罗阿公这个年龄的一辈人他们对于鬼神算是绝对信仰的。所以当老黄按照江野的吩咐将事情如实说出来时,罗阿公的脸色立马警惕了起来。
“真真的啊?你不是大半夜跑来跟我瞎胡扯的吧?”
“哪能啊阿公,正儿八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儿。今晚上那高人指点了我之后,我才终于找出了个所以然来。不过他让我跑来问一下,咱那君山水库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儿?”
罗阿公听到这话时沉默了,屋子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外头他儿子放电视的声音。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电话里终于响起了罗阿公沙哑的声音:
“几年前那小娃淹死的事儿你也知道我就不说了,但有件事儿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了。而且君山水库吞掉的人命,可不只是你寨子里的小飞飞还有那小娃儿。附近的寨子足足有着十几个,君山水库也是最大的,尤其是以前君山水库就更大了。那时候的人胆子比现在的娃娃还要大,没事儿就会有人去哪儿玩水,年年都得出事故。”
“记得最惨的一次,是已经过世了的老张明家。他家当时有三个孙子,在寨子里可是显摆。但76年的时候老张明家的三个孙孙,全都淹死在君山水库了。”
“还有73年去放牛的庭芳,76年小二东。哎哟,那地方啊死过太多太多人了。数不清,真的数不清……。”
罗阿公说起来时叹息连连,老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啊?”
“七几年的时候你才多大一点当年不晓得,再说了君山水库在79年的那一年可是请过许多大先生来的。”
所谓的大先生是当地对一些德高望重的道士的称呼,罗阿公说到大先生的时候,眼神里也满是敬仰的说:“大先生在君山水库做了整整三天的法事,君山水库这才二三十年都没有出过事儿。当初你说要包下君山水库的时候,我是不是发过飙说不能的?”
老黄也想起了这件事情默默的点头,罗阿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当时我就应该跟你明讲的,可当时想着几十年的时间也就出了一次事儿而且理智点说包下那么大的水库你连带育苗还有建小屋子一块儿也就花个十来万,只要不出事儿这买卖都不亏。”
罗阿公说着,老黄的心里已经开始发渗了,不过他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所以忍不住追问:“那在老张家三个孙子溺死之前,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事儿?”
这问题一问,罗阿公的脸上都冒出了一抹惧意。
他很犹豫情绪一上来也是忍不住连连的咳嗽,但他还是说了,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的痛苦说:“69年,事儿就发生在69年,那一年死了好多好多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