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杨令源能肯定那就是宇文父子所居住的房间呢?当然不是他问过了店家,而是由于那个房间乃是这家峨眉县城中最好旅店里的最贵上房,也正因为其价格贵得出奇,所以之前方才没有香客愿意租下,所以方才被宇文父子给号到了。
见夜行人摸到了跟踪对象的房门口,以为其乃是想偷盗大户的杨令源便因此而着急起来,只缘他生怕此时的节外生枝会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情急之下,他遂急中生智一脚踹倒身旁的一堆干柴,接着,一个闪身即溜回到了先前的柴房里。
透过柴房木门的缝隙,杨令源看到那夜行人伴随着柴垛的垮塌声如惊弓之鸟一般迅疾就从二楼的过道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于使出一招“燕子穿云”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客店的院墙。
“好轻功!”杨令源不禁暗自赞道。
……
片刻过后,楼下的一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店主的斥责之声:“小二,快去瞧瞧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忘记拴猫了呀?”
店伙计打着哈欠,一边打开后门出来查看,一边嘟囔着顶撞店主道:“这话也是怪了,半夜把猫拴上,还要不要抓耗子了啊?”
“你啰嗦个什么?”店主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把那死猫给我拴上,不然它就又要招惹那些野猫子来了,知道吗?”
“还要不要人睡了?”楼上的某位房客骂道,“猫不吵人,你两个倒是吵死人了!”
“还不赶紧去!难道你小子要我亲自动手不成?”店主趴到窗口冲伙计骂道,“得罪了住店的客人,看我不扣你的钱粮才怪!”
一听事关生计,于是店伙计这才打起了精神去把那只无辜的猫给逮来拴了。
……
翌日一大早,强打起精神的杨令源继续尾随在宇文父子的身后往峨眉山上走去。
那峨眉山乃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四季颜色各异不说,还犹以夏季避暑和冬季赏雪为最佳。从山脚到半山腰的普贤寺这一带为山中景色最好的一段,且地势较缓,易于攀登。也正因为此,所以峨眉山中的大多数著名景点和大型寺庙都集中在了这一片。而自普贤寺再往上行,则山势开始变得陡峭,除开穿越云层处湿滑难行之外,壁立千仞、绝路险道就更是成为了途中之常见风景。
平时想要登上金顶去朝拜普贤菩萨的香客们那得是怀有极大诚心才能如愿的。攀爬上难比登天的石阶,到达彼处望见“日出”和“云海”的心情该是何等地激动才对,若有幸遇到传说中的“佛光”,那便更加好似生见“如来”了。很多虔诚的信徒还为此而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下那万丈悬崖,宁可摔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历朝历代前仆后继的殉道者们由此更赋予了那处绝壁高崖一个响亮且悲情,但又似乎蕴含着某种辩证意味的名字——舍身崖。
此时的杨令源可没有欣赏风景的雅兴,在把马匹寄存于山下的一座小庙里之后,他即一路追赶着前面的宇文化及父子往半山腰而去。先前骑在马上还好,现在改为了步行上山,因凌晨几乎就没怎么睡觉,所以他这会儿已明显感受到了体力上的某些不支。
……
勉强撑着走到一处有黑白二水交汇的地方,因考虑到待会儿可能会有一场恶斗发生,故而,他便只好选择先停下来歇息片刻,之后再接着上路。
……
坐到清溪边匆忙啃上几口干粮,继而喝上几口山泉的他想以此来恢复些体力,可是,恍惚之间,四周的鸟语和潺潺的水声竟将其不知不觉地就给催眠了……
在梦里,其依稀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父母。紧跟着,一袭白衣的母亲还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想要拥抱突然变小了的他……
“可为何就是看不清母亲的模样呢?”杨令源在梦中遗憾道。但即或如此,他的心中于那一刻依旧充满了无比温暖而幸福的感觉,也就是那种在现实生活中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这时,走了过来的父亲杨清旋即从衣袖里摸出一样东西交到他的手上。看上去像是一本书,又像是一张图的那物总之是让人模模糊糊地分辨不出。
……
而就在父亲想要对儿子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白额吊睛大虎却一下子便冲到面前来,并张牙舞爪着挡住了去路……
“父亲……母亲……”大叫着从梦中惊醒,摸了摸额头上流下的汗水,杨令源这才发现原都竟只是一场梦而已。当愣着神还想回味梦中的情形时,心里的另一个“他”却不失时机地提醒道:“呆坐干嘛?何不快去追那两人呢?”
“对啊!”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随即,他一拍脑门自问道,“我不还有正事要办吗?”
一想到此,急忙提起了“兰陵血”的他紧跟着就飞也似地朝山上冲了去。
……
可是,经过了一处叫做“一线天”的地方之后,他却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了,只因眼前的山路于此竟意外地分为了两条。
“左一条,右一条,我该走哪边才对呢?”皱起了眉头的杨令源禁不住暗自思忖道。
可巧当时没有一个行人在那里出现,见无法问路,焦急万分的他遂只好硬着头皮往左边的山道上去了。
……
那边再说宇文父子,把马匹留在了山下的他们只携带着武器轻装上路,因此,赶在正午之前便已经来到了普贤寺的山门口。
见庙门大开,又无甚香客,二人随即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进去。见到一个小沙弥时,宇文承基于是顺嘴问道:“寺中的智仁法师可在吗?”
“南无佛陀耶!”小沙弥礼貌答道,“施主,方丈大师尚在闭关中。”
“你去把他给我叫出来。”宇文化及大模大样地要求道,“就说是有京城来的大人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