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再次来到李夫人的房中问安,本想着将这几年的学习情况与婶娘汇报一下,同时也向其禀明一段日子过后还要返回五台山的打算,但当一看到对方的满面病容时,杨令源就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令源,你返回得太及时了!我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以后这府中的大事小情便都交由你来处置,你看……可好吗?”见对方沉闷于一旁,以为是久未谋面有些生疏,于是,李夫人便率先打破了僵局问道。
“这个么?”杨令源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回答道,“侄儿年龄尚小,怕是难以胜任如此之重担吧?更何况我已离京多年了……”
见其推辞只当是谦虚,李夫人遂善加开导道:“无妨!若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则你可与老管家和梅香商量着拿主意,实在有处置不了的不还能来问我么?别看你婶娘的身体不中用了,但脑子却依然是清醒的哟!”
“这……这……”杨令源开始变得有点儿犹豫不决起来。
“大公子,别这呀那的了好不好?”站在一旁干着急的梅香插嘴道,“御医说夫人的身体已然经不起折腾了,难道您就不能替她分担一下吗?再说您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难道就不能明白一点儿事理吗?”
“梅香大胆!”李夫人横了对方一眼道,“怎么可以这样同大公子讲话呢?看我做什么?赶紧道歉呀!”
“不必道歉了,婶娘!的确是令源考虑不周啊!”杨令源急忙向李夫人说道,“侄儿答应便是!”
说的同时,杨令源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思绪,“读书也急不来,倒是可以先放一放。这婶娘的病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再加上叔父的仕途艰险,兄弟的年纪又小,我若不尽心尽力,则这个家怕还真就要前途未卜了啊!”
“好!你答应便好,婶娘我也就能够放心了。再有,你可千万不要和梅香一般见识呀,她这出格言语乃是在为我着急呢!”李夫人许久都未舒展开过的脸上于此刻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笑容。
“梅香,记得早饭时知会一下府中的上下人等,就说以后有什么事不必再来回我了,直接请大公子的示下即可,知道吗?再给老管家说一声,让他务必要全力协助大公子来料理好家事,你可听明白了?哦……对了!你最好先去和杨福分一下工,让他负责处置府外的事情,由你来负责管理府内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是的,夫人!梅香这就去传话。”
边答应,边向卧室外走去,经过杨令源身旁时,梅香还是不忘赔礼道:“大公子,奴婢得罪了!”
连忙起身还礼,接着又向李夫人告辞,随即,杨令源便偕同梅香一道去了花厅里用早餐。
……
午饭过后,正当杨令源向杨福请教管家之道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走进来报告道:“启禀大公子,府门外现有一大一小两个道士要求见咱们的老爷和夫人。”
“肯定又是来化缘的。”杨福说道,“大公子刚回家,还没歇息够呢,这种事情就不要拿来劳烦他了。你到账房去依例支些钱,然后打发给那俩道人便行。”说罢挥了挥手,接着,他即继续同杨令源讲解起了手中的账簿来。
……
可没过多一会儿,那下人就又进来禀报道:“老管家,那年长的道士说了,他不是来化缘的。”
“那他想要干什么呀?”头也没抬的杨福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他说他是咱们夫人的远亲,因为今日刚好路过京城,所以特意上门来探望。”下人回话道。
“如何不早说?”杨福急忙站起身来埋怨道,“咱府上可从没有怠慢过亲戚呐!”
“不如让老奴先去看看吧?”杨福转而请示杨令源道。
“还是我跟你一道吧。”
……
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杨令源忽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来人有些眼熟,只是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所以,便未敢贸然上前加以相认。
“敢问贵客尊姓大名?”杨福施礼问道,“不知二位是我家夫人的哪房亲戚啊?”
“在下姓李名播字云杨,岐州人士,乃是你家夫人的叔伯弟弟。”年长的那个道人答道,“这小道士是我的儿子——李淳风。”
“原来还真是李大人您呀?”听清了来者为谁的杨令源于惊讶之余,叫道,“您脱去了官服,换上了道袍,小侄竟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哟!”
“您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贵公子的李播甚是疑惑地问道。
“大业元年,您在稷山县当县尉的时候,小侄和家师卢老大人不还给您送过一封信来么?当时不就有一家客栈着火了吗?”杨令源施礼的同时,反问道,“您真不记得了啊?”
“哎呀,原是故人!这一晃多少年过去,您都长这么高了,我哪里还认得出来嘛?”李播也是一脸惊奇道,“您缘何会在此处呢?”
“这是我府上的大公子。”杨福见二人这般熟络,于是赶紧帮忙介绍道,“我家夫人,即您的姐姐便是这位公子的亲婶娘啊!”
“没想到如此凑巧,您我竟会是亲戚……”李播感叹道,“看来咱们还真是很有缘分呐!”
“对呀!谁说不是呢?”杨令源恭敬地施礼道,“小侄怕该是称呼您为舅父大人才对吧?”
“大家进到府中再叙可好?”杨福于一旁请示道,“大公子,老奴这就去通报给夫人,也让她高兴高兴?”
“对对对!”
带李播父子来到了府中的前厅,随即,杨令源便吩咐丫鬟端上了茶点。
……
不多一会儿,杨福即从后面赶过来禀告道:“大公子,听说娘家人到了,夫人高兴非常不说,还当下就要求请舅老爷他们去叙话。”
于是,带上李淳风,李播由杨令源陪同着便前往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