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媛是一个喜怒外露之人,旁人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她是因何而烦心,太子之事她们不敢多嘴,但旁的事她们还是敢偷偷议论的,所以这些天颜兮又被说了不少坏话。
司马媛这段时间因不喜母后宫中压抑的氛围,便经常往皇祖母的宫殿跑,见到颜兮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一日,趁着皇祖母午憩之际,司马媛想要单独会一会这位颜兮姑娘。“本宫见皇祖母百花园中几株金桂开得正盛,颜兮姑娘同本宫一同去瞧瞧吧。”
公主发话容不得颜兮拒绝,只能跟着她来到了百花园。
司马媛一路无话,颜兮不由得有些纳闷,明明是她邀自己赏桂,现下这氛围着实有些奇怪。摸不清公主是何意,颜兮也只是默默跟着,并未主动搭话。
跟在后面的云岺和川谷被拦在了百花园入口,宫里规矩多,两人只能耐心地在一旁等着。
进入园中,一缕缕桂花清香袭来,越近香气越是浓郁,清香四溢,沁人心脾。然而,司马媛在经过那几株繁花满枝的金桂时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往园中的一个水榭亭台走去。
显然,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行至亭中,司马媛终于开口了:“你可有婚配亦或是中意之人?”
颜兮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公主一眼,发现她脸色有些涨红,眼神透露着丝丝闪烁,应该鼓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口。“回公主,民女不曾有过婚配,亦无中意之人。”
听到颜兮亲口说出并无中意之人,司马媛松了一口气,语气不自觉变得轻快了些:“在这洛京城中不乏青年才俊,若颜姑娘有意,本宫可求父皇为你指一门亲事,保你一生无忧,再也不用为谋生计抛头露面。”这个主意是司马媛的奶娘悄悄说与她听的,奶娘说一个女子只要有了夫家,夫为妻纲,她就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颜兮略思索了片刻,这位七公主一向对自己带有敌意,今日这般,背后必然有深意。“公主的厚爱民女心领了,但民女志不在洛京,日后还是要回到药王谷中去的,且为行医救人而抛头露面民女觉得这并无不妥。”
“大胆,公主的好意也是尔等庶民能拒绝的?”说话之人正是一直想要循着机会表现自己的曾芬。
司马媛没有说话,虽不喜曾芬这等做派,但也想看一下颜兮会作何反应。
公主的默认助长了曾芬的气焰,见颜兮没有任何反应,曾芬的声音又提了几分:“跟你说话呢!”
颜兮在这宫中也待了一段时间,见过不少这等仗势欺人之辈。她依旧没有搭理这个丫鬟咄咄逼人的问话,而是看向公主询问道:“民女斗胆,敢问公主为何想起要给民女求取姻缘?倘若民女答应了,公主需要民女做些什么?”
司马媛没有想到这个颜兮居然会以问为答,且被曾芬呵斥后还能处变不惊,这倒让她有几分惊讶,于是不打算跟颜兮兜圈子:“颜姑娘是个聪明人,本宫确实有个条件,本宫要你成亲后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即可。”
起初颜兮对于公主提出的无理要求也很是疑惑,不过细想一下,颜兮大概猜到了公主在忌惮什么。有些话不必言明,她知道公主能够听懂:“请公主殿下恕罪,恕民女不答应公主的要求,但请公主放心,您所担心之事并不会发生。”
司马媛没有想到颜兮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内心虽有几分不喜,至少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司马媛盯着颜兮的眼睛看了几秒,略有些尴尬:“罢了,你退下吧,皇祖母这会该醒了。”
颜兮福身告退:“谢公主殿下!民女告退!”
颜兮转身向亭外走去,刚迈步踏上长廊,站在一旁的曾芬疯了一般撞向她。颜兮心中有事,一时不察,生生被撞下了湖中。
颜兮不习水性,掉入水中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她慌乱地在水中不断扑腾、挣扎,刚想开口呼喊救命,声音一下子就被涌入的湖水呛回去了。
亭子里都是一些婆子丫鬟,大家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但一想到刚刚这个女子忤逆了公主,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
司马媛看到颜兮掉入水中吓了一大跳,她指着一旁左顾右盼的丫鬟婆子们大声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颜兮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有人在往自己的这个方向游动,随着身子不断下沉,意识也逐渐模糊,她感受到了死亡的窒息感。
云岺带着哭腔,一脸无助地望着展南风:“少谷主,小姐已经昏睡了三天了,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啊?”
展南风是昨天川谷求着淑妃请进宫中的,他此刻也是一脸担忧:“师妹的烧已经退了,按理来说早就应该醒了,我猜测估计是跟她一直患有的梦魇有关。”
“那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展南风遥遥头:“应该无事,你仔细照看着,我去煎药。”
颜兮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还是一个孩童,家中父母将她视若珍宝,兄长对她宠爱至极,就连府中的下人也对她过分溺爱。但是,有一天她把自己给弄丢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想要醒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唯有眼泪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