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颗红痣霎那,面具女瞳孔突兀皱缩。
她垂眸,似乎竭力抑制着某种情绪,藏在袖袍中的手,越握越紧,被剑划伤过的手心,鲜血如注喷溅,将她袖摆浸湿。
好在她衣服是黑色,这一刹那间的变化,无人得知。
二人错身而过,听着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面具下的一双幽瞳,倾刻间,恨意滔天。
她赫然转身,狠厉地看向崖边男人,随即一声不吭,抬掌就往男人拍了去。
女人强烈的杀意,让男子胆寒。
“伦山蛊后,你敢,我可是赤阳堡的人,你敢杀我,我师父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哈哈哈,本夫人要是怕沈镇远那老匹夫,就不会杀了吕正堂那小子。沈镇远不过就是个缩头乌龟,未来女婿死在我手里,他却缩在赤阳堡不肯出来,拿你们这些小弟子当马前足,偏你们蠢笨如驴,到现在还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小子,别怨夫人心狠手辣,要恨,就恨沈镇远吧。”
伦山蛊后肆意大笑,笑声背后,却莫名匿着几分悲凉。
她笑完,身子矫捷一纵,腾空而起,聚力拍向男子。
男子眼睛一缩,抬剑便欲还手。
然而,两人功力似乎相差甚大,正面对上,这年轻男子俨然不是伦山蛊后的对手。
伦山蛊后掌力势如破竹,震断利剑,骤然落在他天灵盖上。
男子眼睛惊恐大瞪,瞬间便没了声息。
握剑的手无力垂落,死不瞑目。
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暴露行踪,被猎物反杀的。
伦山蛊后杀完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抛给被杀者,转身,就往况曼离去的方向追去。
那离去的背影,幽幽泻落孤寂。
*
清寒初秋,夜微凉。
从崖边离开的况曼,刚步入树丛,便耳尖的听到悬崖上的对话。
在那男子叫出伦山蛊后这个名字霎那,况曼平静的小脸上,蓦然浮起一抹异彩。
况曼转身,欲回悬崖。
旋即不知想到什么,步伐一顿,爬上了身侧的大树枝杆上,然后取下腰间长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手心。
况曼眸子熠熠生辉,上扬的唇角,证明着她现在心情很好。
伦山蛊后……啧啧啧,千两赏银长脚送上门了!
从那张通缉令出来,况曼就一直眼馋到现在,可是,条件不允许,她也就只能眼馋,没办法做出实际行动。
因为,她对附近环境不熟,也不可能大老远跑去兴远府做那赏金猎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银子都到眼前了,做一回赏金猎人又何妨。
谁会嫌弃钱这玩意!
且,伦山蛊后是官府通缉的人,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她将之除掉,换点零花钱,也算是为民除害。
仓促的脚步声,隐隐靠近,况曼眺目望去。
一道身影,速度极快地奔入树林,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径直而来。
“伦山蛊后!”
清脆嗓音,在幽静树林响起,叫停了身影前进的步伐。
伦山蛊后身子赫然一顿,昂头,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树枝上,少女背倚树杆,单腿微微曲起,另一只脚垂落树下,一摇一晃,好不惬意。
她眼睛晶亮,看她的眸子仿佛是在看猎物,带着浓烈的兴趣。
“小姑娘,阻我去路,欲意何为。”伦山蛊后看了一眼树梢上的人,便立即收回了视线。
她睫毛微垂,挡住瞳中情绪。
拢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又捏了起来。
况曼垂目,饶有兴趣吐了一句:“抱歉,最近手头上有点紧,想借你颈上首级一用。”
伦山蛊后听罢,眼睛陡然一缩,随即嗤笑一声:“小姑娘这是想做那赏金猎人啊,可惜,本夫人颈上人头,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况曼耸耸肩,笑吟吟道:“无防,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借不借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