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初春。
无忧岛冰雪消融,东风已至。
仙羽宫当初留在无忧岛的人都整装待发。
弦清凌为首,风寂箫、于长老及门下弟子随后,无忧岛除了作为巅峰战力的宁玉之外,云墨的两个师弟也随行,唯有云墨——被劝以坐镇无忧岛而留下。
船上的宁玉远眺立在岸口边送别他们的云墨。
他穿着一身白衣静静立在晨光中,眼上一如既往地蒙着白绸,在听到众人向他道别的声音,他唇边微微弯起弧度,那一瞬间,风轻云淡。
是的。
三成的机会……
他拒绝了,没任何商量余地。
***
弦清凌离开仙羽宫已有一年。
除了上回匆匆救人之外,她已经许久不曾穿过这片迷惑视线的雾区。
望着茫茫不见远处的前方,身在白雾中的她恍若隔世,不经意间,又忆起了此生许许多多的过往……她伸出手穿过眼前的雾气,什么都抓不住,一时间心头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释然了,再次要回到仙羽宫,她的心情——从未如此宁静。
“啊,那是七星屿!”
“七星屿,真的是七星屿!”
“我们可算要回到仙羽宫了!”
已经留在无忧岛大半年的弟子们瞬间欢呼起来。
弦清凌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与此同时,宁玉和风寂箫也走出船舱。
然而——
不等他们靠近七星屿,仙羽宫前哨弟子就在发现他们乌压压的战船后,率先放出了信号弹并且启动了拦截机关,对此,风寂箫率先一掠而起。
“风使?”
七星屿的守卫弟子见到他,个个都吓到面无血色。
风寂箫瞟了她们几人一眼,说道:“宫主回归,速速将机关打开!”
众人一听是“宫主”,立即将目光落在为首那船上的弦清凌身上——她们见到的弦清凌没有戴面纱,以至于她出众的容颜落在众人眼里反倒是显得那么陌生,但她就这样静静立在那里,一身气质如冰似雪,与她们记忆之中的宫主一样,遗世而独立。
“真的是宫主……”
先是风使,后是宫主,他们岂能再将他们拦在七星屿之外,前哨的弟子不再犹豫,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刃,下令打开机关放他们进来。
“慢着——”
月使从人群之后走来。
她上下将风寂箫打量了一遍,质疑他道:“风使早前遭东海炎域暗害,本使亲自看着他下葬的,面前这位又是何人?”在风寂箫无话可说之际,她又将目光转到弦清凌身上,“宫主遭无忧岛之人强行掳走,如今是否心向仙羽宫,还未可知!”
众人这么一听,汗毛倒竖。
“月漪!”
“那我呢?”
于长老的声音传来。
她走出船舱,立在弦清凌的身边,傲然看向众人:“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月使看到她出面,当时就心中一乱。
风寂箫此时开口道:“我们不知花映月与你说了什么,月使,既然宫主和于长老都已归来,你还不速速放行!”
月使踟蹰。
“谁敢放他们进来?”尖利而霸道的声音随风传来。
风寂箫眉间一锁,倏然往后退了数丈——而他方才所立之处的巨石瞬间爆裂,巨大的动静将几尺外的海水都引爆了,漫天的烟尘、飞溅的海水纷纷洒落。
一道霞色身影从天而降。
她的身上佩戴着珠玉宝石,以至于她落下的一刻,环佩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似正常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却如摄魂的魔音,令在场的仙羽宫弟子心口都滞闷起来。
“师姐!”
月使颔首退后几步。
花映月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桃花簪,眉眼间画着细致的妆容,整个人看着妖娆艳丽,她眼眸稍稍抬起,瞟着弦清凌以及她身边的宁玉和风寂箫,轻蔑一笑,提醒道:“没看到这些都是无忧岛的人吗?”
七星屿众弟子这才注意到——他们果然来的绝大多数都是无忧岛的!
“无忧岛向来居心叵测,掳走宫主不算,还找人假冒风使和于长老,其心可诛,”花映月说罢,扬出手中一个令牌,喝令道:“还不将他们拿下!”
神羽令!
花使的手中有神羽令!
神羽令即代表最高权力,他们不得不听。
一声令下,包括月使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弦清凌。
冲突一触即燃。
两方仙羽宫的弟子都穿着相同的衣装,握着同样的剑,看着对方熟悉的面孔,这一刻,都不由生出一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感慨,连立在后面的月使都黯然。
“报——”
“禀告花使,东海炎域的人来了!”
花映月听到此消息,再度瞧向那头的弦清凌,笑了几声:“不得不说,你选的日子可真不好,东海炎域早已臣服仙羽宫,如今他们听到消息支援到来,你们又当如何?”
弦清凌抱琴一掠而起,翩然落在七星屿。
她周身所散发的强大的压迫感,再度让仙羽宫弟子本能地往后退了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