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话题,江阮又忍不住哭了:“他来无忧岛的时候,不仅怕水,还怕黑,那时候师父都是整夜整夜陪着他的,呜呜呜……让他这辈子都再也看不到阳光,他怎么受得了?”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弦清凌眼眶一酸。
当初仙羽宫有内鬼,忧心她的安危,他主动请缨留在她屋里保护她,夜里他说他怕黑不肯进密室,她还只当他是故意找的借口,没想到……她忍住眼泪,问她道:“跟我说一说他过去的事情吧!”
“嗯。”江阮边抹眼泪边说道。
云墨原本姓韩,如今姓云,是跟着他母亲姓的。
她的母亲是外域之人,当年流落江湖时被他的父亲所救,两人就此结下了一场姻缘,因为她母亲的眼睛和容貌都异于常人,他的父亲无法将她带回家,只能在外面找了间院子,将她当做外室来养,之后就有了他。
他生了一双与他母亲相似的眼睛,他的父亲不敢将他带回家,一直到他的生母病逝,他的父亲不得已才将他带回去认祖归宗,可他的眼睛……
还是受到了别人的嘲笑。
家中的兄长弟妹全都将他视作异类。
甚至在他父亲远行之际,将他关在漆黑的地窖里,关了整整三年。
“在被韩家那帮混蛋骗到海上之前,我曾被关在一个没有光的地方整整三年,所以……我害怕那种密不透风,没有光的地方。”云墨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弦清凌眼角的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她说出了自己所猜测的后半段:“后来他父亲在地窖里发现了他,狠狠责罚了他的兄长,以至于他的兄长恼羞成怒,绑了他,将他扔进海里是吗?”
“是的,所以他才留在了无忧岛。”
“呜呜呜……”江阮抽噎着道,“跟了师父后,师父想尽办法总算让他走出了阴霾,可我知道,他整日里跟着师父嘻嘻哈哈的,背地里其实都很难过。”
“他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又……”
江阮哭得停不了,弦清凌生怕她再动了胎气,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我会照顾好他的,有我在他身边,他的后半生一定会好起来的!”
“二嫂,呜呜……”
“好好养胎。”弦清凌起身。
“我去看看他!”
***
“如今没了眼睛,你该怎么办呢?”
花映月凑上前对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已经崩溃地想要死了?哈,不过,我要是所猜不错,宁玉和弦清凌不会让你死吧!”
“你可不能死哦!”
“你要是死了,这场游戏就不好玩了!”
她隔着玻璃“触摸”这药液中的东西,回想着当时血溅在手上的一幕,陶醉道:“我真是忘不了,你痛苦时的表情呢!”
“云墨……”
“这几天来,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呢?”
阴暗的密室之中,哪里有人会回应她的问题。
花映月无趣地将手中的密信放下,转眸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从前怎么没想过调查你的身世呢?现在说也确实太晚了,唉,可惜啊,韩家的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坟头草都长高了,否则我将他们抓来,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会不会更有意思一点?”
“可惜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啊!”
她疯了一般地笑着。
因笑牵动了腰间的伤势,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狠狠倒在伤口上。
烈酒刺激着伤口,痛得她浑身战栗,她却如享受一般长长出了口气,看着自己那泛白的伤口,喘着气道:“就是这种痛,只有这种痛才能让我清醒。”
“云墨……”
“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她颓然坐下身来,抱着膝盖呜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当初都要放弃我?任由我被东海炎域那个老东西糟蹋……”
“整整四个月。”
“我一直等你们来救我!”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你们知道那四个月我过的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痛哭着,“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正月十五,你们欢声笑语庆祝新年,却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我!”
“所以——”她抬起眼眸。
“不管是东海炎域,还是仙羽宫,你们该死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还有你云墨!”她倏地立起身来,对着他的“眼睛”道:“利用我利用得开心吧?你欠我的,终究是要还的,你想跟弦清凌长相厮守,做梦!”
“我只要活着一天,你就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