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发出的动静,宁玉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查阅的医典,到他身前轻唤道:“小墨?”
“呆鱼……”
“是你吗?”云墨的声音低不可闻。
“是我!”看到云墨的手在床沿边四处乱摸,宁玉遂紧紧握住他的手。
宁玉手掌心的温暖给了他一些安全感,停顿了片刻后,云墨仿佛想起什么来,另外一只手缓慢地伸出来,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待摸到眼睛处,他的手一颤,最终缓慢地落了下去。
宁玉心如刀绞。
云墨过了好半晌才开口,他并没有提及他的眼睛,而是问他道:“她……怎么样了?”
“她还好。”
“并且……她帮你守住了无忧岛!”
“那就好。”云墨微笑。
宁玉看着他唇边泛着的笑意,阵阵寒意从心里冒出,不等云墨再说话,他缓缓放开他的手,起身道:“药应该好了,我去拿。”
“呆鱼!”
云墨挣扎着要起来。
宁玉终究是不忍心,又坐回到床边。
云墨的手探索过来,扯住他的衣袖,问他道:“我们是不是兄弟?”
宁玉没有作声。
云墨顺着他的衣袖往上,用力攥住他的胳膊,艰难道:“我知道……我在你的手里一定死不了,”他央求他,“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就……帮我一把!”
“我做不到!”宁玉拉开他的手。
“宁玉!”云墨用最后的力气吼道,“你忍心让我后半生变成一个废人!”
“我……”宁玉红着眼。
“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答应你!”
“呵。”云墨苦笑一声,无力地倒下去,讽笑道:“我如今……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吗?”
“谁说没了眼睛就一定要死?”
“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可以用手去触摸,可以用耳朵去听,可以靠感觉去感受这个世界,”宁玉说话向来很慢,可此时,他难掩心头的焦急,一口气道:“在你的身边,有你爱的人,有爱你的,有需要你守护的无忧岛,有爱戴你的子民,有弦姑娘,有我,有你的师兄妹。”
“我们费尽周折救回你,难道是希望你轻生吗?”
“……”
“小墨,我知道你向来坚强。”
宁玉将桌上的那把千尺寒拿来,轻轻放在他的掌心,虽是不忍心,但他还是用他身上的责任来劝说他:“无忧岛的子民需要你,弦姑娘也需要你,你忍心他们为你而痛不欲生吗?”
“弦姑娘还没清醒。”
“为了守护无忧岛,一天两夜,她都没有休息过。”
“为了救你,她不顾满身伤势闯入仙羽宫,几乎就要和花映月同归于尽,”他再度紧握住他的手,“为了他们,也为了你自己,你要振作起来!”
“……”
云墨握着手中的千尺寒。
眼部的伤口又渗出鲜红的血来。
***
仙羽宫之中。
得悉事情来龙去脉的花映月勃然大怒。
不仅此回无忧岛成功退敌,她们仙羽宫所去的人居然还驻扎在了无忧岛,俨然是成为了无忧岛的最新助力,她气得直接砸了手中的茶盏。
“宁玉!”
“我竟然少算了你!”
前来禀告消息的柳林吓得面如土色。
花映月瞟了她一眼后,又忽然一笑,对她道:“柳林,余霜遭奸人杀害,如今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了,东海炎域已经归顺我仙羽宫,等我吞并无忧岛后,绝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柳林大气都不敢出。
“去吧!”她拂袖,“观察好无忧岛的动向!”
得她之令,柳林如获大释,连忙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花映月起身之刻看了眼腰间的伤势,血又不断从伤口渗出来,她明明已经用过药了,但为这刀法所伤,伤口却是迟迟不肯愈合,只要她动作一大,就会不住流血。
“我倒是小看了宁玉!”
“嘶——”因痛,她抽了口气。
花映月翻阅着架子上的仙云诀,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羊皮卷来,看着这两本秘籍,她思量着道:“现在我还不是宁玉的对手,若是他们联手攻来,我岂非待死……”
“不行,我要快些练成天火经。”
“只要我将仙云诀和天火经的内功融合,你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她张狂地笑了起来,片刻后,又按住腰间的伤口,缓慢走到密室的暗格边,看着被装在透明的琉璃瓶中、用特殊药液浸着的眼睛,嘴角微微一扬。
“你回去了又能怎样?”
“你最重要的东西都落在我这里了呢!”
她凑近琉璃瓶,对着那双浸在药液中的浅碧色眼珠,语气霸道:“你这辈子,不止最后看见的那个人是我,往后——也只能看着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