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还没来得及答话,弦清凌的声音就从外传来:“是我让她不要说的。”
“凌凌?”
他注视着裹着厚重斗篷立在门外的弦清凌,大喜道:“你……能下床了?”
弦清凌的脚步还很虚浮,全靠有人扶着,看着睡眼惺忪的云墨,她的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我已经差人去请荀老了,云阁主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回西洲苑调养。”
“回西洲苑?”
“你该不会是嫌弃我……留在这里?”他不安地说着。
“给人治病,云阁主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弦清凌甚是无语。
“你担心我?”云墨眼眸乍亮。
“……”还有外人在,弦清凌着实无话可讲。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他此刻精神百倍,宛若无病一般,看她立在门口很是单薄的模样,柔声道:“外面寒气重,你别立在门口,快回屋歇着,我这没事!”
“……”弦清凌怔了怔。
“圆圆,还愣着干嘛?”他给她一个眼色,“送你们宫主回去!”
“哦、哦哦哦。”正元缓过神来,忙道:“宫主,云阁主说的有道理,咱们先回去吧!”
“嗯。”弦清凌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圆圆!”云墨单独叫住了她。
“啊?”正元到他跟前,以为他要问那事,回头看了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小声道:“未免查得太紧惹人怀疑,我都没敢多问,等我明天再去接着查……”
“不是。”云墨傻笑起来。
“你们宫主……那是关心我吗?”他期待问道。
“何止是关心,宫主简直都快担心死了!”正元一脸抱怨之色。
在看到云墨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她后知后觉地将嘴捂住,干咳两声,试图辩解一下:“那毕竟……云阁主是我们的战友嘛,宫主关心是应该的。”
“你说得对!”
又是战友又是关心的,云墨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欣喜给砸晕,看到正元一副傻掉的表情,他继续笑着对她道:“好了,回去照顾你们宫主吧!”
“唔……”正元落荒而逃。
***
仙羽宫的一举一动都没瞒过风寂箫的眼睛。
荀老出现在寒月馆后,风寂箫第一时间就亲自赶来,并以雷霆之势封锁消息,也成功将老大夫给瞒了过去——至此,弦清凌中毒昏迷的消息仅止于寒月馆,连雪使和月使都不知情。
除了宫主没再露面外,仙羽宫的一切如常。
探视过弦清凌后,他回到望舒楼处理要务,但没多久,月使的人就前来禀告一桩好消息——他马上搁下笔,理了理衣袍快步走出去。
……
风寂箫在那边忙着。
刚退了烧的云墨还在屋里躺着。
他之所以会病得厉害,也是因为他当初的那一剑。
这些时日天天研究解毒之法,他也没时间好好治理伤口,导致本就不深的伤口恶化极快,幸亏后续治理及时,才没有引起更严重的后果……在经过昨晚的治疗之后,他此刻已然好转了许多,看到外面天还没有大亮,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又闭着眼睡了过去。
……
阳光明媚,寒月馆中暖意融融。
弦清凌清醒后,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正元受她之命欲去探望探望云墨,不过刚走到廊下,就看到风寂箫与一年轻女子缓步往这里走来……她马上揉了揉眼睛后,惊喜地一路小跑着下去,脆生生道:“花使!”
“正元。”
花映月抬眸而笑,声音婉转温柔。
正元跑到她跟前,注意到她身上那身清淡的水色衣裙沾了不少血迹,并且她的鬓发也有几分乱,显然是与人大战一场,匆忙赶回来的——但尽管如此,也未曾令她那远山芙蓉般的秀面失色,反倒是多了一种令人说不出的……心疼?
“花使,您这是……”正元不安问道。
“没事。”花映月对风寂箫道:“风师兄,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
“好。”
在风寂箫走后,花映月朝着里屋望了眼,问道:“宫主的情况如何?”
提及弦清凌的病情,正元想要告诉她的就太多了,因为人多口杂,她没有细说,随着她上台阶后,这样答道:“云阁主替宫主治疗过,宫主现在稳定多了。”
“云阁主?”
花映月略为诧异。
正元也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事实上,大家都想象不到,最后宫主还是会给他治病?那前面的五年不是白耽误了?她无奈笑了笑,朝着一处指去:“这事说来话长,喏,云阁主现在就在那呢!他估计还没起!”见花映月似乎还很好奇的样子,她与她一并进门,边道:“花使回来得正好,宫主也刚刚醒,她看到花使回来一定很开心!”
花映月笑了笑。
正元推开房门,朝里道:“宫主,花使回来啦!”
听到这话的弦清凌猛地转头,喜道:“映月?”
花映月进屋后看到坐在床边虚弱的她,脸色变了几番,她快步到她面前,在与弦清凌四目相接时,她霎时红了眼眶,跪下道:“是映月回来晚了,还请宫主责罚!”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样的话。”弦清凌伸手扶起她。
“清凌……”花映月紧握着她冰凉的双手,关切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弦清凌微笑着摇头。
“对了花使,”正元反应过来,“宁公子呢?他没有随你一起回来吗?”
听闻这话,弦清凌也乍然瞧向她,对此,花映月恍然回神,笑答道:“宁公子已经到了仙羽宫,他正在外面与荀老说话,兴许一会儿就过来了。”
“与荀老说话?”正元伸手去推窗户。
无巧不巧,她正见到两个人往这里走来。
被人搀扶着的是个相貌清隽的年轻公子,他的脸色是略苍白了些,但五官生得十分端正,因为面上总是带着几分微笑,让他浑身都透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舒适之感来。此刻,他走路走得极慢,路过台阶时的掠袍动作更慢,走在寒月馆中,如行在诗词画卷中的人。君子如玉,宁玉。
“宫主,宁公子来了!”正元笑着道。
未料,她刚要将窗户放下,就看到一个人施施然从那头走来,她猛吸一口气,急忙回头:“不好了!云、云阁主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