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瓦罐店出来,张寒景就不再转了,他们回去的地方不是村里,买的东西多了用牛车送就好,往山送的东西都要靠人背,这很不方便,但在乱世,山里方便逃命,在不方便也没有活命重要。
不在过个几年世道稳定,人是不能下山的。
张寒景等到人再次聚齐,一人给了一文钱的粗粮馒头,这可比他们下山带的干粮要好多了,山上稀粥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好的干粮,都是野草混着少量的杂粮做的干饼子,吃起来能噎死人。
“阿景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怎么能吃你的东西。”
“景弟你自己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吧,不用给我们了。”
“是啊,景弟,这粮食是你自己抄书得来的干嘛给我们。”
“景弟粮食就是人的命根子啊,我不能要你的粮食。”
……
张寒景:“……”
就几个啃着噎人的粗面馒头,把四个大老爷们感动眼睛都红了。
张寒景哪会在意几个馒头,别说是噎脖子的粗粮馒头,就是细粮馒头他都不在意,但好听的话还是要说的,“是兄弟就拿着吃,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寒景挣了钱吃馒头,怎么能看着自家兄弟饿着,这不瞧不起兄弟我吗!”
四个铁打的汉子鼻子抽了抽,感动的都要哭了。
张寒景放缓声调,声音轻缓些,“回去的路上我还要买些东西,还要你们兄弟帮帮忙,帮我背些东西上山,东西都重着呢,你们不吃点,肚子里没食哪有力气帮我背东西。”
好嘛,张寒景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就把几个汉子感动到流泪,几个粗粮馒头就让几个汉子把他买的大米、小米,面粉都背上山,不用他出一点力气。
越是在绝望、绝境挣扎活着的人只要对他们一点点的好,就是无限的温暖和感动。
张寒景再回到山里,回到他成亲的屋子前,已经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过去了,又是一个夜晚。
唐蜜开了一天的荒,累的手疼、腿疼、腰疼、背疼,脖子也因为总是低着头累的疼,感觉浑身就没有哪里不疼的,按道理来说,她那么累了,应该倒在床上就睡。
可是唐蜜躺在床上直打滚,翻来覆去的怎么的都睡不着。
一天两顿稀粥,里面还有野菜,喝不下,也喝不饱,减肥餐真是太棒了,她现在瘦成了一道闪电!
吃的方面都还好,反正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白幼美总是受欢迎的。
唐蜜躺在床上难受,是因为她想找张寒景谈一谈,结果昨晚看不见人,今天白天连个人影都没了,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她等了他一天从早到晚,等的她都没脾气了。
她想找她闺蜜聊聊,她婆婆不给她去。
张晓晓病了,早上的时候还好,还能起来喝粥,还能跟着一起下地,甚至看起来都挺正常,就是时常跟唐蜜说的话,唐蜜听不懂。
正午的时候,张晓晓脸色就不好了,唐蜜婆婆瞧着不对,让晓晓回去别干活了。
张晓晓回了婆娘,唐蜜娘看见儿媳脸色很差,就体恤儿媳妇让儿媳在屋里睡一会,这一睡就出事了,等下下午夕食她娘去喊她儿媳时,发现儿媳躺在床上说胡话了。
夜晚的月光不行,夜晚的风一阵一阵的吹,吹的窗户直响,唐蜜一个人躺在屋里举目无亲,唯一的一个闺蜜此时还在发热,更可怕的是山上没药,只能任由她自己去熬,生死由命。
唐蜜难受的想哭,她想晓晓,想去看她,想陪着她,不就是死嘛,她不怕的,反正她命也不长,不到一年的寿命她怕什么怕!
她怕张晓晓出事啊,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晓晓总是看着她捉急。
她现在的心态就是着急的要命,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张晓晓病死,她做不到啊。
人在极度安静的地方,又没有人的空荡荡的屋子呆的久了,就会产生恐惧和害怕,唐蜜劳累又疲惫歪了歪脑袋迷糊了过去。
唐蜜念叨着她的闺蜜,她婆婆不也给她去。
“老三家的,不是婆婆不想让你回娘家,要不是上次官兵进山,三日回门你早该回去了,但是,小小她病了,你身子骨又弱,万一过去传了病气怎么办?”
唐蜜呢喃着张寒景,“张,寒,景……”
“张,寒,景,你在……哪里,”
“你妹……,你妹,要死了,你快回来啊。”
“你妹,要死了,你给我滚回来!”
刚到了家,推门而入的张寒景,看着躺着说胡话的唐蜜皱了皱眉,幸好他没在外面多呆,不然这丫头还不生病烧死了。
张寒景丢下东西走了过去,手背放在唐蜜的额头上,神色凝滞了滞。
温度正常,没感觉到发热?
张寒景从小体质较好没生病发过烧,他不记得受惊发烧是高烧,还是低烧,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对着唐蜜的额头碰到一起感觉唐蜜的温度。
“张寒景,你妹,要死了,……张寒景要死了!你在干嘛呢!”
感觉到好像有人的唐蜜睁开了眼,看见鼻尖对着她鼻尖,眼睛对着她眼睛的一张俊俏的脸,吓得猛的一推张寒景的胸口,又羞又急,“张寒景你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