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茂摸了摸自己茂密胡须看向山头,从山脚下往山上看,山峰突兀挺拔,雨雾锁着绿嶂,浓云封住山隘,连绵起伏的诸山群峰在云雾茫茫的映衬下,渺渺茫茫,我犹如置身一幅泼墨山水画之中。
他犹带疑问的问道,“这座山就是青山?”
给他带路的村民卑微的弯曲着身体,黝黑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回军爷,这里所有的山都叫青山。”
方华茂:“……”
方华茂仰着头瞅了瞅那险峰兀立,山峰攒簇,如龙盘曲而从东蜿蜒到西的模样忍不住腿软了软。
他身后的副官是他心腹,有什么话都不算太隐忍,忍不住青了青脸小声的嘀咕道:“这都找了八十八个张家村,二十一个唐家村了,大山都翻了十八座了,翻山翻的看见青色的山,人都要吐了。”
方华茂:“……” 他也是。
现在他一看到和青色差不多的颜色他都想吐。
但是没办法啊,京城里来的官家要他们寻人。
方华茂又问:“这里又称山坳坳?”
给他带路的村民歪了歪头,神色有些疑惑不解军爷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回军爷,这里所有山都叫山坳坳。”
方华茂:“……”
心累,不想说话了。
身旁的副官立刻清了清嗓子,“嗯哼,你们山坳坳有多少姓唐的?”
昨天一天他们跑了无数个唐家村,无数个张家村,但凡是嫁女儿的唐家都跑了,没有一个叫唐蜜的,但凡是娶唐姓媳妇的张家也都跑了,没一个名叫张翰墨的。
“回军爷,很多,整个唐家村大约有几千人。”
方华茂:“……”
身后的副官:“……带路吧。”
春去夏至,大山到处生机勃勃,山路旁除了树木,就是点缀着一簇簇五颜六色的野花,山道蜿蜒曲折好容易找到了唐家村,结果发现就寥寥的几户人家。
“大胆!贱民!不是说唐家村几千人口,这就是你口中几千人的唐家村!”
灰扑扑的带路村民诚惶诚恐跪在地上,“大人恕罪,小民并没有欺骗大人,而是这个青山比较陡峭,不像别的青山可以群居一村的人,这个青山太陡了一个地方盖不了多少房子,唐家村的村民们只能都分开住。”
副官态度豪横无比,“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
十几个穿着士兵服的小卒立刻拿着武器冲了进去,能抢的抢,不能抢的乱砸,人哭鸡叫,所有财物连鸡圈里的鸡都被带走。
屋里只有满头银发的老人,给踹了几脚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敢动弹。
在山下住动不动就要被抢,被打,被砸家什,逃到山上住还是逃不过被抢的命运,老人哀伤的流着泪水,悲伤的呜咽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屋子里本就家徒四壁,手工编造的竹桌,竹椅都被砸烂,屋里四处都是竹子碎屑,连躺在地上的老人头上身上也都是四处横飞落下的竹屑,有一种哀凄的悲凉。
好在现在这几年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许多村子都成了空村,几乎所有的地方都人口萧条,帝后颁布懿旨所有女孩长到十五岁必须嫁人,帝皇也下了命令不得滥杀百姓,不然这几个老头老太婆还不够他们几刀砍的。
“穷逼!真他娘的晦气!”
“呸!这破屋子下脚都嫌晦气!”
“走了,走了,毛都没有穷酸的要死!”
……
方华茂带着他副官在山上到处搜寻,“这特么的就没有办法找人了吗?”
“回军爷,方法有倒是有,就是召集村民的办法都在村长,你找了个别村民根本就没用。”
副官伸腿就踹了他一脚,“你早不说!”
那人被踹倒在地,还慌张的爬起来,跪着求饶道:“军爷饶命,小人不是故意欺骗军爷的,只是每个村的方法都不一样,有的村召集村民敲梆子,有的村召集村民学鸟叫,有的村子召集村民用狼噑……”
方华茂皱了皱眉。
副官立刻打断那贱民的话,“你是说这山上有狼?”
“是的,军爷。”
方华茂眼瞪得要掉出来了,“山里有狼你不早说!”
“回军爷,就是这个大山深处有狼,张家村和唐家村的人才到这个山里住的。”毕竟有的时候,人比狼还要凶残。
方华茂:“……”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下山的路黑了更不好走,山上还有狼,方华茂带着他的副官再也没心思仔细寻找,赶着在天黑前往山下赶。
一群人浩浩荡荡抓着鸡鸭下山的时候,路过来时的三叉路口,高高的树桠上隐藏着四双眼睛悄悄的透过树叶看着他们。
方华茂在三叉路口等了一会,又有两队官兵从另外两个岔路口出来,其中一队官兵还抓着几个年轻的小夫妻模样的男子和小妇人。
“大人您瞧,这是我们在山洞里抓到的,这些贱民恶心死了,见到我们上山就躲到山洞里去,幸好下官运气好把他们给抓了过来。”
方华茂昂了昂脖子。
他心腹副官立马了然,上前几步把那些年轻的小娘子一个个的下巴都抬起来看一看,有几个面容清秀,有几个面容姣好,歪着嘴阴笑一声,“把这写小娘子都带走。”
“相公……”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