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没有解释,贴身丫鬟的话让她刚才那点感伤也没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姜贞娘不争气,若是她能哄住的大夫人,娘家再知情识趣些,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想到姜家拒绝上书试探新皇立后的事情,周氏对姜贞娘那点比纸还薄的怜悯就散了。
周氏扔掉刚才还怜惜不已的花枝,理智精明又回到她的脑海里:“锦绣,你吩咐下去,把姜家的消息瞒住了,别让二少奶奶知道。”
姜贞娘还不能死,眼下京中各府都盯着皇后之位,阖府都在给她的昭姐儿铺路,这时候姜贞娘要是去世了,太不吉利,再说婶娘离世侄女出嫁,也容易被人非议。
不行,还得让她把这口气吊着,而且以婆母对二弟的溺爱,要是姜贞娘离世,她肯定会给二弟续弦,出过太子妃的忠勤伯府可与之前的式微不一样了,下次进门的二弟妹可不会像是姜贞娘一样无依无靠好拿捏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婆媳本来就是天敌,她和大夫人婆媳这几年关系融洽,还多亏了有姜贞娘这个一无是处的弟妹承受大夫人的火气。
吩咐完一切,周氏就把姜贞娘抛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昭姐儿的事情,为了昭姐儿能登上后位,周氏来平时最宝贝的儿子也放在他姐姐的后面,更不用说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弟妹了。
一无所知的姜贞娘走进葳蕤堂内室,大夫人穿着万字符的锦缎,闭目坐在罗汉炕上,她年逾五十,但是平时保养得当,看起来仍然精神矍铄。
姜贞娘给大夫人行礼时,大夫人才缓缓睁开长满细纹的眼皮,她的一双眼睛没有年轻时的清透,却锐利无比,以一种探究的眼神把姜贞娘打量了遍。
姜贞娘被大夫人锐利得目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外人都说忠勤伯府夫人温柔贤淑不仅把跌落谷底的伯府打理的仅仅有条,还培养了秦锦芙这样的大家闺秀,被先皇聘给当时还是太子的新皇为太子妃,先皇如此荒唐的人都对秦锦芙赞不绝口。
太子是最不得先皇宠爱的皇子,以至于一直有传言说太子是因为有一个好贤妻才保住太子之位。
当然这个说法忠勤伯府明面上是不认可的,但心中未尝不是因此而自得几分,其他府邸也因为这点高看了忠勤伯府一眼。
但终日与大夫人打交道的姜贞娘知道,她这个婆婆与贤良淑德沾不上半点关系,反而因为年岁上去了手段越发狠辣。
在她这样阴冷的目光下,想起过往她惩罚自己的手段,也有示弱也有害怕,姜贞娘的身体忍不住打着轻颤。
见姜贞娘的动作,大夫人轻嗤一声,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量她也没有胆子撺掇姜家的人找她儿子的麻烦。
“起来吧,我就是身子不舒服让你来给我侍疾,你做出这幅样子做什么?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伯府薄待你了。”大夫人的声音带着不悦。
姜贞娘刚刚起身,又重新跪下,嘴里认错:“儿媳不敢,是儿媳错了,母亲息怒。”认错的话八年来姜贞娘已经颠来倒去念了无数次了,所有的委屈不解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变为一滩死水,她已经能平静无波的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大夫人重重的把茶盏搁下,她是故意找姜贞娘的麻烦,但是见她唯唯诺诺认错的模样,她心里反而有些刺得慌。
“跟个木头一样,难怪楠哥不喜欢去你房里!”姜贞娘认错的太干脆,大夫人挑不出错,就把话题转到秦寿楠身上,“谁不喜欢自家妻子温柔小意,就你这呆头呆脑的性子,不要说楠哥,就是我看着都觉得丧气!”
姜贞娘就保持认错的的姿态,沉默的听着大夫人的指责一句一句咂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什么可辩驳的,她确实不讨秦寿楠的喜欢,她有些恍惚的想,或许她的性子就是惹人讨厌的性子吧。
大夫人训了一堆话,嗓子有些干了,她喝了一口茶,才收了训斥,只是过了会儿突然问道:“你最近和姜家大郎有联系?”
冷不防听到自己哥哥,姜贞娘抬起了脸,面上总有了波动的情绪:“母亲我身在内院,已经很久没见过我哥哥了,是他出了什么事吗?”
大夫人冷哼一声,虽然知道不是姜贞娘撺掇姜文玉去找楠哥麻烦,但总归是因为她的原因。
“你还好意思问出了什么事?你那个好哥哥把楠哥打了!”大夫人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