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朱殷摇了摇头：“这只是他们的惯用手段而已，先演个好人，再盘剥百姓。”

“盘剥百姓？”

朱允炆愣了愣，又道：“大哥，在洪武皇帝的圣明举措治下，大明上下官吏一心为民，怎么可能有人会盘剥百姓。”

“看下去，你们就会明白的。”

朱殷没有多说。

朱元璋眉头一皱，继续默默注视着粮长征税。

他对朱殷的性格很了解。

既然对方说出这种话了。

那事情肯定不是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户部尚书和中书舍人看到朱元璋的反应，顿时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你们瞧瞧，柳大娘家的谷子种得多好，你们要多像柳大娘学学，日子才能过得越来越好啊。”

粮长只要发现谁家的稻谷比较好，就会刻意大声喧嚷。

简直就是一副很关心百姓生活的好官模样。

不过，没多久，粮长就指着一箩筐的桃子，叹声道：“许阿公，你家这桃子可不行哦。

你看看，这个头也太小了，品相也极差，你看，这都是果斑。

你这种桃子可不能按照正常的价来充当税钱。

只能按照十抵一来算，你这种桃子十斤，才能抵正常桃子的一斤。”

许阿公顿时面色一变：“大人，我也想上交更好的果子。

但是今年果园闹害虫了，我家没有硫磺也没石灰，只能靠自己一手一脚捉虫。

这实在是没办法啊！

大人，我家的儿子没了，家里就剩下我和老伴两人。

您行行好吧，要是我家十斤桃子，才能抵别人家一斤桃子，那我这交完税，自个家就没钱买油买米了。”

粮长一副也难受的样子，沉声道：“许阿公，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果子个头要正常，品相不能太差，这是上头的规定，我要是办不好，也是会受罚的。

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容易，你就按照五斤抵一斤来交税吧。

上头要是怪罪下来，我也就自认倒霉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您真是活菩萨啊！”

许阿公顿时老泪纵横，差点就跪下来了。

粮长摆了摆手，上前扶着许阿公：“回去吧，这两天把欠着的税物补交上来。”

“谢谢，谢谢大人！”

许阿公就像受到了天大恩惠般，三步一回头，三步一道谢。

朱元璋注视着这一幕，眼底闪过寒意，差点上前把那个粮长给活活打死了。

户部尚书和中书舍人也是心底发寒，又怒又惧。

“看出问题了吗？”

朱殷把众人拉到一个角落，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

朱允炆没注意到朱元璋他们的反应，愣了愣，说道：“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那个粮长问题很大吗？”

朱殷指了指远处的粮长。

朱允炆一头雾水：“他问题很大？我觉得他很好啊，那些老农种的果子品相差、果斑还严重。

他宁愿自己担着受罚的风险，也要帮老农把十抵一的税物，降低到五斤抵一斤。

他这种底层的小吏能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见得我大明的吏治有多好。”

“哎……”

朱元璋失望地叹了生气。

朱允炆看到皇帝叹息，顿时懵了，很快又瞪大眼睛：“我懂了，原本那种较差的果子，是必须按照十斤抵一斤来交税的。

那个粮长减成五斤抵一斤，这么做的话，我大明能够收上来的税钱，就少了很多！”

朱元璋再次皱了皱眉。

朱殷也是皱眉道：“就算按照十斤抵一斤来交税，户部也不可能收到正常的税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