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扯着嗓子使劲喊:“警察——!死人啦!快来人啊!”
那些人揍得更狠了,“你娘!让你喊……”“特码的……”“喊啊,继续喊啊,弄不死你!”
我只觉得眼前金星闪烁,鼻中流出些液体,热热的、咸咸的。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是如此的无助。我瘫在地上,用仅有的力气死死抓着铁门,“来人啊——,警察!”我的喊声近似于哀嚎!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打累了,停下手来,呼呼的喘气。
长毛走了过来,踢了我几脚,“让你叫警察,操!叫啊,叫啊!”他见我像死猪一样没有反应,似乎也怕我出点啥事,凑上前看了看,然后骂骂咧咧地带着其他人又回到了床上!
这时,胡子狱警出现了,后面跟着一个提着绿色帆布包包的警察。我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喊:“警察、警察同志——救命啊!”
胡子狱警“哐啷”一声打开铁门,斥责道:“嚎什么嚎?让人**了啊?”然后朝我翻了个白眼就站到了旁边。提包的警察走上前来,看了看我,然后蹲下来从包包里掏出一包创可贴,一包棉球,还有一瓶红花油扔给我,说道:“80块,从你生活费里扣!”
我一愣,忙求道:“警察同志,他们打人啊!”
警察没理我提着包包转身就要出去,我扑上去想拉住他,胡子狱警一下站在了我跟前。
“打人?谁打人?”他吼道,旋即又面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谁打人了?”
“哪有打人的”“没有”“他瞎说呢”屋里的犯人们七嘴八舌的嚷嚷。
“你看,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嘛,以后没事不准鬼叫!”胡子狱警退出去,重新锁上了铁门。“哐啷”的声音击碎了我仅存的幻想!关上的铁门好似阻断了通向希望的路,将我封锁于深深的黑暗之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失去了......
没有想到警察竟然会对明摆着的真相视而不见,我脑海中一片空白。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脸上的血迹,滴在地上,像撕裂了的朵朵杜鹃残瓣。正义、尊严、清高,见鬼去吧!在暴力和枉法面前,通通都是屁,刚放出来,似乎挺有味,一阵风吹,啥都没有了!想打就打吧,要骂就骂吧,我自暴自弃地放开嗓门大哭。是的,我现在唯一能表示反抗的武器就是哭,使劲的哭、纵情的哭、放肆的哭......文学上讲,如丧考妣,对,就是如丧考妣的哭!我哭地天昏、我哭地地暗、我哭地长江水涨黄河泛滥!孟姜女伤心欲绝哭倒长城,老子痛苦悲伤哭倒拘留所!
我一个人在嘶尽竭力地哭,他们则闲扯着蛋放肆地笑。良久良久,我终于哭得泪干力绝,像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直哼哼!他们仍然在笑,仍然在目中无人地笑!没有观众的哭和没有观众的炫耀都是很悲催的!既然哭失去了应有的价值,索性我还就不哭了。我抱着警察丢给我的医疗用品,站起来,默默地走到属于我的角落。我抓起一把棉球擦干净身上的伤口和血污,用创可贴把伤口包好;酸痛淤青的地方抹了些红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