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秦人主食之一,扶苏在皇宫中也偶尔实用。
不过他吃的,都是用石磨精磨之后的糜子面。
而手中的糜子干饭,里面混杂着糠麸以及粗糙的糜子壳,看起来就难以下咽。
“尝尝味道如何?”
夏启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怂恿道。
扶苏捧起手中的饭团,咬了一口。
干燥的糜子面入口即化,但其余东西却是化不开的,吃进嘴里如同塞了一嘴沙子。
而且这东西没有丝毫佐料,寡淡无味。
扶苏皱着眉头,强忍着异物划过喉咙的强烈不适,艰难咽下。
夏启在一旁摇了摇头,一脸遗憾说到:“你这么吃,却是浪费了!”
“你手中之物,便是一个壮年农人一日的口粮。干饭不是这么个吃法,须和着水吃,才能顶饱!”
扶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这饭团,按照他刚才那口的分量,充其量不过三五口。
而且味道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至少扶苏不会想吃第二口。
但这居然是普通农人一日的口粮?
“走吧,去地里干活,吃了人家的饭,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两个时辰后。
田地里,扶苏撑着耒耜,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
不过是犁了一会儿地,他就感觉腰酸背痛,只感觉全身上下,哪儿都疼。
看着依旧在田地里忙碌的夏启,扶苏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
又过了一会儿,夏启终于将手里的活儿干完。
“大兄,农人的生活,竟如此艰难么?”扶苏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启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这便是艰难?”
“你觉得讨来的吃食难以下咽,但在百姓家中,只有家中的青壮劳力,才有资格享用这一团干饭。家中其余人,一日只靠一顿清粥度日。”
夏启说着,抬手指了指四周。
“你我二人两个时辰才犁地二亩,便觉得浑身困乏。但这些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乎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百姓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终日忙碌,却会饿死,那他们都会选择去做盗匪了,还谈何教化?”
夏启意味深长的说到。
“仓廪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扶苏脱口而出。
“正是此理!”
夏启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扶苏一路沉思,夏启并未打扰他。
马车进入皇宫,扶苏下了马车,郑重对夏启行了一礼。
“今日大兄所授,足令扶苏受益终生!”
虽然政哥对皇子们的行动并不做过多限制,诸如胡亥之类贪玩的皇子,经常跑出宫去玩耍。
扶苏自然也不可能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但是,长这么大,今日还是他第一次深入真正的民间,了解书本上所说的民间疾苦是什么样子的。
“想要教化万民,须先了解你教化的对象,是什么处境。你连他们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跟着经典之意空喊口号,又怎么能够真正实现自己的目的呢?”
夏启语重心长地说道:“世人皆知君子六艺,无一不高雅。但这是君子的技艺,而非百姓的。百姓不需要六艺,而是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