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而韵讷讷地“啊”了声。
“但要是撞上去,疼的还是你。”林岁昭俯身,习惯性和她平视,漆黑的眸子沉淀了笑意,驱散了平日里的冷,看起来温柔无比,“以后小心点。”
苏而韵看了眼身后的古树,扭过小脸,郑重其事道:“还真不一定是谁疼。”
她想整理刘海,无奈手上有些脏,只好用手背去弄。
林岁昭觉察到她的局促,弯腰接过水瓶,用另一只手帮她整理起额前的头发。
男人的指腹带着轻微的凉意,蹭过额头的皮肤,轻柔的触感还有些痒。
苏而韵小幅度缩了缩脖子。
“好了。”林岁昭屈起手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过来洗手。”
苏而韵跟过去,重新蹲在老树爷爷的家门前,乖巧无比地摸了摸古树粗糙的树干,“我借您地盘洗手,就不和您比谁的头更硬啦。”
“当然,这不代表我认输。”苏而韵想了想,又补充上。
林岁昭无奈地笑了声,拧开矿泉水瓶,看着小姑娘双手凑在一起,露出白嫩的掌心,他倾斜瓶身,水流不急不缓倒进她手掌心里。
掬起一捧水,苏而韵仔仔细细搓了搓手指,还没洗干净,仰起头,“我还要。”
清甜的嗓音像是裹了一层糖霜,省略的字眼无意间造成暧昧的遐想。
“一点点就行。”苏而韵只顾着注意手上的药剂残留,没察觉到林岁昭的片刻失神,“学长,麻烦你啦。”
林岁昭咳了声,握住矿泉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加重力道。
瓶身发出“咔嚓”的响声。
苏而韵为自己的浪费感到可耻,一瓶水竟然用光了!
旁边就是垃圾桶,林岁昭拧住瓶盖,将空瓶子扔进去,“洗干净了吗?”
苏而韵身上没带纸,点点头,“我回帐篷擦手。”
林岁昭在原地停了半秒,抬步跟上去。
苏而韵走出两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问:“学长,等会儿你有时间吗?”
这也是他想问的。林岁昭抬了抬眉梢,轻轻“嗯”了声。
苏而韵:“那我们——”
“尔尔,快过来!”
林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苏而韵浑身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紧了,她慢动作地侧过身,看见林皎旁边的宋茵,有种意料之中的平静。
苏而韵攥了攥手心,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岁昭,“学长,我们一起过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帐篷,苏而韵拉开椅子,坐在林皎旁边。当事人占据桌子两头,她和林皎充当法官。可惜两位法官都不清楚流程该怎么走。
林皎撞了下苏而韵的胳膊,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和亲亲小林又不熟。”
她开不了口。
帐篷四周仿佛被人筑起空气墙,流动的空气凝成固体,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困难。
苏而韵目视前方,余光始终关注着两位当事人。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宋茵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中午痛哭过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精神憔悴。
她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反观林岁昭,目光不避不让,眼神坦然又敞亮。他不清楚对面的女孩为什么会委屈,也没有泛滥的爱去安慰一个陌生人。
气氛中的异样感,令人很不舒服。
终于,僵持的局面被宋茵打破,她颤抖着声音,艰难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
林岁昭眼底闪过一丝荒唐,无端的指责令他皱紧了眉头。
临近傍晚的风洞穿了空气墙,呼啸吹进帐篷中。街边的喧闹声涌入,割断了胶着紧绷的神经线条。
宋茵绕过桌子,走到林岁昭面前,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彻底崩溃。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哽咽着仰起头,声音不自觉拔高,“你喜欢的短发我剪了,游戏我也在拼命练,可我就是打不好……”
宋茵吸了吸鼻子,小声再小声地恳求:“我可以努力的,可以打好的。”
她伸手想去拉男人的手,却被躲开了。
“抱歉。你可能是找错人了。”
林岁昭站在原地,没有别的动作。
半晌后,他眉眼垂下,认真地回复道:“我不打游戏,也不偏爱短发,我有喜欢的女孩。”
“喜欢了她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