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陆恨恨回府。
进内宅时,窝心一脚踢在一个挡路的丫鬟胸口。
眼看那丫鬟吐血退下,张师陆内心的怒火才稍稍退却。
大步到祖父书房前,却听到朗朗笑声。
“是师陆回来了。”
进了书房,张师陆见祖父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青布道袍,头顶纯阳巾,一副飘然若仙的气度神情。
“快见过杨大宗师。”
“是,晚生张师陆,见过大宗师。”
张师陆的府试,县试也是都通过了。
再过道试,也是秀才。
倒也没有舞弊行为。
毕竟是世代读书的乡绅世家,从小开蒙,读书,都有最好的老师教导,考过县试,府试,根本不足为奇。
大宗师是俗称,正式的官职是广东提督学道。
品秩虽不高,但却是清流官,地位不逊于布政使,知府等绯袍高官。
其实张师陆也要参加道试,大宗师杨定周理应避嫌回避,他不仅没有,还在张府赴宴,闲谈……
“这么说,这个范生,果真可恶。姚大人家族是南海巨族,世代为宦,现姚大人就在京师为御史,他竟是丝毫不顾忌,也不顾乡里之情,巨富暴利,全归自己?”
杨定周脸上是真有惊异之色。
按大明的很多默认的规则就是如此。
有什么暴利行当,有身份才能碰,没身份就不能沾手。
比如当铺这行当,亲王每家都会开。
设卡收税,横征暴敛,亲王才能做。
别人做,一百颗脑袋不够砍的。
范进的这一本万利的买卖,一个毫无根基的贫民家族出身的童生,怎么护的住?
或者说,南海的这些士绅,不吃肉,改吃斋了?
张怀远面露尴尬之色。
其实张家都出手好几次了。
屁用没有。
海盗伏杀这种招数也用过了,也是用了个寂寞。
“大宗师,此子可恶的紧。又有县尊在后庇护,居乡不谨,交结流民匪类,不仅不能给他过道试,还要剥夺他的功名才是。”
杨定周微微点头,说道:“此子甚恶,必察,必除!”
张怀远大喜,轻咳一声。
有家仆端进一个条盘。
上有银二十锭。
足银二百两。
不要小瞧,在洪武年这是顶级的贿赂了。
差不多够剥皮三次,还有富余。
“大宗师,这是些许程仪,请笑纳。”
“这倒不必,也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