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思考偏移,陈思甜轻轻拍了拍遮挡在她面前的人,终于没再被堵在过道。
“嗳,她又是走那条路。”
女生注意到陈思甜走的路线,压着声音说了句。
老城区的房子密集,到处都是拥挤的胡同,陈思甜走得那条路穿过去就是公交车乘车点,但她们一般都会绕一段路。
胡同虽然近但是偏,经常会听到有人会在里面遇到不好的事。
陈思甜估计是看着手机导航走路,所以才连着几天都是走那条路。
“管她呢,说不定人家乐意。”
易彩遮住嘴笑了笑,发现对街的男生注意到了她们,起哄偷看没事,但真跟这样的男生搭话扯上关系都觉得不好意思,一下人就走得干净。
“啧,最漂亮的那个走了。”
周奕博近视眼神不好,就觉得一堆女生里面有个白的像牛奶的,具体什么眉眼啥样也没看清,想着学音乐长得应该都差不到哪里去,本来跟兄弟们撺掇着去要微信,没想到他还没去,人全散没了。
连叹了几口气,周奕博手搭在陆言的身上,“陆爷,咱这是去哪里吃点?”
说完周奕博缩了缩脖子,本来在屋里好好的,旁边这位陆爷突然说肚子饿,也不乐意叫外卖,他们一大伙人就那么出来了。
陆言抖开了他的手,走了几步在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陆言的嗓子跟他这个人一样,带着点懒洋洋的沙哑,说起话来带了股什么事都不过心的味道。
说完,大步就走,薄远几个习惯了他这脾气,抬了抬手就各自走了。
周奕博冷得缩成狗:“窝草,爷你有事不早说,我以为就随便下来一趟,你至少开个门让我把羽绒服拿了。”
他话音还没落,陆言已经没了影,也不知道急着去办什么事。
陈思甜没开导航,进胡同就凭着感觉乱走了起来。
绕了几圈,没看到什么坏人,倒是看了几个疯玩的小孩。
听到易彩她们私下把这个旧胡同说得那么危险,她还以为她宿命就是被揍死在这里面,谁知道这地方只是脏旧而已。
前两天还能隐隐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到了今天却连跟着的人都没有了。
陈思甜没力的靠墙蹲下,臭水沟的味道太熏人,才重新站起往出口走去。
快走出巷口时陈思甜的脚步顿了顿。
胡同里小孩的喧闹掩盖了搏斗打架的声音。
地上躺了一个人沙哑着哭声求饶,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站着,像是刚打完电话,见人过来按灭了手机,拧着眉不耐烦地踢了地上男人一脚。
看着男生手上拿着沾血的弹/簧/刀,陈思甜站着没动。
在地上的人身上没沾血,倒是拿刀的这个人,眉尾有一道流血的伤痕,手也被刀刃割破。
陈思甜走过来,男生就抬起了头,像是等着陈思甜绕过去,见她没动跟她对了几眼。
女生围着藏青色的围巾,遮住了口鼻,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弯月薄褶下的眼珠子圆得过分,像是两颗湿漉漉的葡萄。
不像是吓傻了。
陆言扯了扯唇,还没开口说话,见地上的人有趁机开溜的意思,收回了视线,又狠狠向下踹了几脚。
男人没穿裤子,看着像是只罩了件大衣,陆言脚脚都往他的下/身踢,男人不停的惨叫,陈思甜觉得好像隐隐看到了血溢出来。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求你求你……”
地上的男人头发乱得像鸡窝,黑黄的皮肤,看着有三十多岁,在少年的脚下鼻涕邋遢,求饶一声比一声惨烈,没有半点自尊。
“闭嘴。”
他的求饶没什么用处,确定人疼得没有再逃的能力,陆言才收回脚。
侧眼面前的女生还没走,盯着地上打滚的男人,视线像是定在了他下脚的地方。
陆言收脚:“我说……”
陈思甜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去帮我买创可贴。”
指腹抹过额前流血的伤口,陆言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珠子,手机往前递了递:“锁屏和支付密码都是零。”
对方莫名的信任感让陈思甜接过了手机,只是握着手机她没有离开,解开了锁屏,她打开了备忘录。
按动键盘,打了两个字。
——不要。
看到这两个字,陆言眼睛眯了眯,丹凤眼上沾满了殷红的血,这个动作让他更显得乖张阴戾。
他这个样子,反而让陈思甜心情愉悦。
她指了指指了指他被割破流血的额头,又在备忘录上打下了几个字。
——你好怂哦。
打完,陈思甜把手机塞回给了陆言。
静静的站着注视着他,见他没有反应,微微疑惑了一下,绕过了地上那人,走了几步她又回过了头。
天开始飘起了小雪,浅灰色的云层不停下压,拿着刀的男生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本来是低眸的,余光像是察觉了她的转头,眼皮子挑高回看她。
粘了血珠的嘴角翘起,神态懒洋洋的,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不是说他脾气不好,会打女生吗?
陈思甜想起了易彩她们的话,在原地停了片刻,见他实在不像是会上前打她的样子,才走出了胡同。
出了胡同,站台正好来了她要坐的车。
车上开了暖气,陈思甜坐了一会就忍不住摘了围巾,围巾放在腿上她才发现她指尖沾了血。
浅红色血迹干在手指尖,在指甲壳下染出一个弯月的痕迹。
应该是还手机的时候沾上的。
他是因为伤得厉害才没力气打她?
已经到家了陈思甜还在想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男生。
蓬松的黑色头发,白净的皮肤上挂着血迹,眼眸很黑,踢人的时候戾气乖张,沾血的刀子被纤长的手指松松的捏着,像是能轻易的伤害任何人。
他怎么就不伤害她呢。
陈思甜微拧着眉,有些懊悔自己当时的反应,比起骂他她应该砸掉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