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李苒公寓楼下时,正是上午九点。
司机望向后视镜,轻声提醒:“贺先生,到了。”
贺南方的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随即落在放在后座的玫瑰花上,微微偏移的眼神难掩嫌弃。
这花要不是拿来送给李苒,估计贺南方眼会眨也不眨地扔进垃圾桶。
怎么女人都喜欢这个?
嫌弃归嫌弃,但他还是将玫瑰花带上,信步上楼。
李苒租住小区价位不高,所以设施环境很一般。贺南方一进来,整个人和车都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到了地方,贺南方敲门后,便隐了隐着勾起的唇角,站在外面等待。
时间静悄悄,几分钟过去,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贺南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也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盯着紧闭着的房门片刻后,脸慢慢沉下去。
他望向手里拿着的玫瑰花,突然觉得很讽刺。心里的欢喜和期待像从云端堕入冰湖,被从未有过的背叛感席卷他的全身。
男人愤怒而克制,变成一块冷峻的雕塑,死死地盯着房门。
对着身后的人:“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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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被扔进楼道的垃圾桶,混着肮脏的生活垃圾,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公寓的门被打开,贺南方光亮的皮鞋,重重地踏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敲碎了所有的假象。
昔日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缠绵的情话,像是谎言一样,全都被披露。
露出里面那些原本真实的东西——繁花下的腐朽,阳光后的阴暗。
李苒的消失让男人心里早已生根并且滋养已久的控制欲,像一个失去镣铐的火龙,倾尽全力向外界倾吐无人可以承受的怒火。
他随手翻开几个抽屉,空空荡荡。
手下:“老板,小区的出入刷卡记录显示,李小姐是三天前离开的。”
贺南方叩着鞋声,慢慢走进了房间她的卧室。
卧室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个纸箱,堆放杂物,贺南方视线落在箱子里,看到一样很熟悉的东西。
他弯腰,将里面已经碎成几片的纸张拿出来。
那是一张被撕碎的画,分裂成五六块,他随便拿起两块拼凑,便出现一个男人的轮廓来。
贺南方看了一会儿,随即脸色铁青,寒意泄出。
“李苒,我真是低估你了。”
那个放垃圾和杂物的箱子,堆放着李苒曾经为贺南方画的画。
撕碎了的画,堆了满满的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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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艾早上从贺家离开,左眼皮就一直在跳——直到方才贺家别墅打来电话,她终于知道这段不安是源自于哪里。
所有人都未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李苒不在的话,贺南方将会怎样。
可直至今日才有了答案。
如果李苒不在,那么贺南方就会变成一个随时点燃的炸/弹。
富丽堂皇的贺家别墅,此刻正笼罩在一片低压之下,所有人轻着脚步和声音,恨不得随时来个隐身和遁地。
李艾从外面院子进来,一踏入客厅,就见贺母和管家六神无主的样子,别墅内外的佣人们,也低着头噤如寒蝉。
“贺先生呢?”
贺母见她来,起码有了点盼头,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泣不成声。
管家一边宽慰她,一边跟李艾解释:“贺先生在楼上书房。”
李艾正欲上楼,管家说:“贺先生把二楼的槅门打开了。”
槅门一旦打开,一楼的人就上不去二楼。
李艾:“出什么事了。”
贺母摇摇头,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午回来时,他......他脸色就沉的吓人,先是上楼拿了高尔夫球拍,什么话都不说将院子里的所有花全都打碎了。”
李艾望了一眼院子,早上还是一片红花绿意,此刻却是满地狼藉。
她在楼下转了几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外面响了一声汽车鸣笛。
只见院子里开进来一辆吉普车,车身混着不哪来的泥水,轮胎裹着厚重的泥土,一副长途跋涉的样子。
孔樊东从车内下来时,李艾崩溃的心里瞬间有了点支撑。
孔樊东是贺南方最得力助手,他部队出身,性格决断,出手狠戾,但凡贺南方交给他办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李艾见她老板将孔樊东叫过来,心里隐隐担忧大过安心。
她见到孔樊东,远远地打招呼:“老孔!”
孔樊东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全脸。他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皮肤黝黑皲裂,但眼神熠熠,朝李艾打招呼时露出两排白牙和高原红——像被高原圣雪洗化过一样。
两人打了个招呼,李艾放低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孔樊东一般不在省内,贺南方派他做的事情,隐秘又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孔樊东露出一口白牙:“老板召回来的。”
李艾心下一漏,虽猜到是李苒的事,但还不敢确定。
她深知如果是孔樊东出手,李苒不会有好果子吃。
“叫你回来做什么?”
孔樊东没明说,“老板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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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贺南方的书房。
偌大的墙壁上挂着八块巨幅电子显示屏,不停地播放着当日机场各个出口的监控画面。
孔樊东一进门便盯着显示屏上的监控看,两个小时后,他沉声:“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