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看见他刚刚脱下的西装又穿了起来。
这是要出去?
她连忙起身:“我有话要跟你说。”
分手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她还是想好好地谈一谈。
显然,贺南方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他一只手正了正脖子下的领带,另一只手揽过李苒,在她耳畔亲吻了一下。
随后又靠着她垂落在耳边柔软的头发上蹭了一下,缱绻的语气:“我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
李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最近两年,他们一直这种相处状态。
贺南方很忙,偌大的集团公司离不开他,整个贺家离不开他,唯独李苒不需要他。
她可以在家,日复一日地的等待着她,就像候鸟等候春天,等一个希望渺茫的春天到来。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几秒后铁质的轴轮滑动着轨道,大门被缓缓打开,车开了出去。
李苒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暮的没有一点生气。
她的心里很静,如同贺南方临走时那敷衍而又不走心的吻别一样,李苒突然就看开了。
其实这个分手提不提已经不重要,她在贺南方心目中的地位早已一目了然。
她洗完脸,非常平静地回到卧室。
回到贺家空气都是淤重的,像是身处一个牢笼里,连呼吸都带着被尘封已久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味道。
李苒做了一夜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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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头痛欲裂。
她起的很早,将院子外面的几盆花浇上水,精心伺候完,便准备去公司。
许明月一早被许家人接回去,贺南方昨晚发话,贺家人是不敢再留她。
走时,李苒靠在院子里的走廊上,抱着手臂看她。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巧合,一个星期前她哥许明朗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看李苒如何灰溜溜的离开贺家。
一个星期后,李苒站在同样的位置,看许明月是怎么离开的。
不过心境不同往日,李苒并不觉有什么得意的。
她自己主动分手,总归还有脸面一些。而现在满脸不舍的许明月,倒更像是死乞白赖。
李苒吃早饭时,贺南方的车开进院子里。
他的车是大型量的迈巴赫,路过院子里的草坪上时,会发出类似于重型机器压在草坪上压过的沉闷声。
李苒立刻张望了一下,生怕他压到自己的花。
在对上贺南方的眼神后,她又淡淡地收回视线。
贺南方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众智囊团。
他们这些人,天生怪胎,加班熬了一晚上,个个却精神抖擞。
显然是过来吃饭的,这是贺家多年的规矩,贺南方这个人傲慢归傲慢,却礼贤下士,待手下人很好。
像今天这样平易近人,带着智囊团回来吃早饭,经常见。
他们这些精英,素来不将李苒放在眼里。
朝她点点头后,径直绕过她,聚到餐桌上。
李苒见他们进来,潦草地吃了几口饭,便准备上楼。
“站住。”
贺南方刚进来,便见李苒往楼上跑,方才的饭还没动多少,不禁拧着眉头:“吃这么点?”
李苒:“嗯,没胃口?”
贺南方:“再吃些别的。”
贺南方说的别的,其实是西餐。
他跟他的智囊团们大多从小在国外长大,十分喜欢国外冷冰冰,干巴巴的西式早餐。
李苒端着一碗小米粥在他们这群人里,像是异教徒。
浑身都写着“不精英”三个字。
她小口地喝着粥,耳边都是贺南方他们谈论她听不懂的东西。
他们这群人,似乎天然就有一种能够把不属于他们一类的人排除在外面,虽然表面上礼貌客气,风度翩翩,但李苒知道自己永远都容不进去。
他们并不需要刻意去排斥她,可与生俱来,骨子里的高傲,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
不过李苒现在不会过分自卑,她渐渐明白人并不是只活在一个圈子里。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贺南方这种人存在,有适应他的圈子。
同样,这个世界上也有李苒这样的人存在,也必然有适合她的圈子。
不同圈子必然不容易相容,所以也不必强融。
李苒吃完饭,打了声招呼便上楼。
八点时,准时去公司。
回归到李苒自己的舒适圈子时,她松了松紧张而又疲惫的肩膀,抬眼见公室的门口鬼鬼祟祟地探进来一个人。
“进来。”
于晓晓迈着小步子颠进来:“苒苒,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呀。”
昨天李苒在警察局等于晓晓来救她,结果没等到她,反而等到了贺南方。
“你听我解释,昨天车钥匙真没找到,然后我就打电话给我哥求助。”
“你知道他们那个系统里,若是办件事,层层找人,挺费时间的,所以等到他找到时......你已经被贺南方带走了。”
李苒:“行了。”
“我又没怪你。”
于晓晓立刻狗腿过来:“这次真的是我的错,没能及时把你救出来。”
“还害得你被当成未成年。”
“你还敢说!”
于晓晓:“要不是你长得太嫩,警察叔叔能把你带走嘛。”
李苒被气笑了:“还成我的不是了?”
于晓晓连忙道:“我的,我的。”
白天在工作室等待了一天,倒也充实忙碌。
眨眼就到了晚上,她没有再回贺家,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回到家,她又将从贺家带出来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尤其是画具。
洗涮一通后,夜渐渐深了。
捂着空荡荡的胃,她打开手机,点了份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