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怎么办，他现在也不知道。既然说不出什么能让她安心的话，又何苦让她陷在沉重里呢。于是他岔开话，“仙子将漫天花雨都收入篮中，是要做什么用呢？”

嫦娥柔声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我都将落花埋在树下，如今你回来了，我把它们搜集起来，准备酿桂花蜜。”

“这桂花蜜需要酿多久？”

“你早日凯旋，这蜜就早日酿得成。”

她又把话绕回来了，空气里好似有了忧伤的意味，她清瘦的肩头还能担得起多少忧伤呢？

杨戬忽然觉得那一颗心，其实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可是他却感到害怕，是不是这颗心离自己越近，越是对她的伤害？他不敢深想，凝到唇边，竟只有说出了一个字，“嗯。”

旌旗猎猎，号角声声。杨戬让十万天兵武装齐整，在天地之间随时待命，又点了三千精锐随他下界察看。

他正在那里调度，忽报娘娘驾到。杨戬急忙迎出，却见王母带着八妹而来。

文华得意地瞟了表哥一眼。杨戬没搭理她，对王母施礼道：“娘娘前来，不知有何教诲？”

王母笑道：“你可是要去金陵？”

杨戬点头道：“正有此意，傲因在金陵征兵，瘟疫肯定和禺疆有关。我欲围困金陵，釜底抽薪，逼禺疆出来。”

王母道：“你只管按你的意思放手去做，不必顾虑太多，也不必太计较成败。如果三界注定有一场劫难，也是天命，你已经尽力了。”

“多谢娘娘。”杨戬明白，劲敌当前，王母没有逼他，反而在宽他的心。

王母把八妹推到他跟前，“八儿缠着我说要跟你去，我想，让她去历练一下也好，你就带她去吧。”

“什么？”杨戬掩不住吃惊，“娘娘，此去凶险，绝非儿戏，我担心……无法照顾八妹周全。”八妹眼珠子瞪着他，杨戬装作没看见。

王母把他拉到一旁，悄声说：“八儿跟你贴心，我让她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别看她在你面前孩子气，可是天庭中的神仙，有哪个不怕八公主的？我要是不让她去，她留在天上也呆不清静，迟早是要偷跑了去。再说，八儿心思缜密，行事果断，我有心倚重她，让她去经经风浪吧。”

杨戬无奈地横了文华一眼，文华向他招招手，闪闪眼睛，做了个鬼脸，身子一旋，粉色的纱裙已换做金盔金甲，腰悬长剑，足蹬战靴。

看着英姿勃勃的八妹，刚才的俏皮已收敛不见，浑身上下透出凛然的杀气，杨戬露出了赞赏的笑意。

“我们走了。”杨戬向王母辞行。

“出门小心。”王母追了一句。杨戬惊愕地回过头来，他在天庭八百年，还第一次听见王母这么说话。

王母见他满脸讶异，惊觉自己失口，不好意思地掩饰道：“孩子们每天出门，我都这么说，说习惯了。”两人想起往事，不由相视而笑。

“你确定那个人是杨戬？”沈苏苏紧盯着逃回的傲因。

“他的三尖两刃刀打伤过我，我不会看错的。我怕暴露师父的部署，所以没敢恋战。”

“糟了，”苏苏拧眉道：“他已经知道我们征兵之事，很快就会告诉天庭的，只怕马上会有天兵来对付我们，可你师父还没回来。”

傲因道：“我们有二十万军队，他们都服了师父的蛊毒，阎王的生死薄拿他们没奈何，他们只会勇往直前，不用害怕。只是，我唯有一事忧愁。”

苏苏问道：“所为何事？”

傲因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我们虽然有了勇敢的军士，但凡间的兵器很难伤得了天兵的性命。”

苏苏笑道：“这有何难？”

傲因奇道：“你有办法？”

苏苏冷笑，“你莫小看你师父的蛊毒，我们且备齐十万支箭，我们将这些箭和士兵的刀枪都浸渍蛊毒，哪怕是神仙之体，只要被箭射中或被兵器所伤，即使一时不死，也会中了蛊毒，乱了心智，这岂不比杀死他们还管用？”

“妙呀！”傲因不由喜道：“师父的意思只怕也是如此呢。”

苏苏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傲因王子已经在天庭榜上有名了，他们一定会逼你现身，你千万要沉住气。只要如此这般，我保管让杨戬没奈你何。”

傲因点头道：“你倒像个女诸葛，那你说说看该如何部署？”

苏苏却恬静地微笑道：“开仓放粮，庆贺全城瘟疫消除，再给士兵们放假一天，让他们回去和亲人团聚。傲因公子亲自摆酒答谢所有乡绅名士、大小官员，感谢大家同舟共济、共克时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