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着眼柔声道:“伯母莫要心急,菱歌多年未回府,当然得先给您行个礼才合规矩,况且我都已经回来了,准让您看个够,就怕天天在您面前晃荡,过些日子就该嫌我碍眼了。”
季氏目光闪了闪,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拈着帕子掩着嘴笑了两声:“真不愧是林老爷子亲手带大的,规矩就是齐全,淑欣你这个做姐姐倒没妹妹懂事,往后可得跟你二妹妹多学着点。”
这是对她身旁的年轻女子说的,那是沈菱歌的大堂姐,名叫沈淑欣比她大一岁。
沈淑欣生得与季氏很像,瓜子脸柳叶眉,但性子却差很多,季氏长袖善舞能说会道,不仅将沈家管理地井井有条,甚至帮衬了沈博植很多,可以说是个贤妻良母。
而沈淑欣却因为幼年生过病,说话做事都是轻声细语的,时常是眉头一拧,身边的下人就该找大夫了。
这会听季氏这么说,也不恼,还认真地柔声说好:“只要二妹妹不嫌我笨,学东西慢便好。”
“伯母又笑话我了,大姐姐知书达理,是京中少有的才女,是我要跟着大姐姐学才是。”
两姐妹心有灵犀地对视着眨了眨眼,又说了两句,这一茬也就过去了,正好丫鬟进来说午膳备好了,众人才一道移步去了花厅。
事情虽是过去了,可沈菱歌心里却有了疑虑。
她一定没有感觉错,方才大伯母就是有意地拉了她一把,若不是她有所戒备,真的坐下叙旧了。以后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季氏疼爱晚辈,至于她沈菱歌则是不懂规矩,毫无礼数。
有了前世的教训,她太知道名声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
难道与季修远合谋的人,真的是大伯母,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沈菱歌不禁想起幼年时的事,她记得那会大伯母便待她极为纵容,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是张口便有。可她对大姐姐却尤为严苛,明明大姐姐身子不好,还逼着她学琴棋书画,教养嬷嬷更是从不停歇地教她规矩。
之前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大伯母怜惜她年幼失恃,这才偏爱她些,为此她还觉得很对不起堂姐,偷偷给她送糕点,还帮她抄书,为此两姐妹的关系一向很好。
直到此刻,她脑中才闪过些许猜测,严苛不代表不疼爱,娇宠也有可能是为了将她养废。
若是她没被送去外祖家,一直按照季氏的方式教养着长大,她此刻就该是个骄纵蛮横之人。
沈菱歌被这个可能吓得背脊发寒,甚至不敢去看季氏的眼睛,她希望是自己梦障了,误会了,事实绝非如此。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也无法回头。
这顿为她准备的接风宴,她吃得是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熬过午膳,沈博简要去准备厚礼,沈菱歌刚回来也没事,就跟着沈淑欣在院中闲逛,也算是带她熟悉熟悉府上的变化。
沈淑欣倒是还和以前一样,说话做事皆是透着温柔,两人虽是多年未见,却毫无陌生感。
只是逛了会,她便有些咳了,婢女陪着她去喝药,沈菱歌正好提出回屋去安置行囊,便借机告退。
她心中挂了事,觉得大伯母可能心怀鬼胎,又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一时走神,连何时眼前多了个人都没注意。
“许久不见表妹,甚是欢喜,不知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沈菱歌知道他蓄谋已久,早晚都要对上的,干脆也就不躲了,让丫鬟在外候着,与季修远进了亭子。
“表哥既是有话,不妨直说。”
“自上次一别,我日日都在担心挂念表妹,真没想到表妹竟是如此绝情。”
沈菱歌在心里冷笑,担心挂念?只怕是气得觉都睡不着吧,还在这装腔作势,不知道想要骗谁。
见她没说话,季修远脸上的笑也淡了些。那日之后,他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可偏偏又拿周誉没办法,直到今早听说齐王回京的消息。
以及打听到他并未带什么女子回府,顿时柳暗花明,立即赶来了沈家,果然碰上了沈菱歌。
“我早与表妹说过的,齐王那样的人,你早晚会后悔的。但这也怪不了你,是你年纪小容易被表象所蒙蔽,不知道什么是情爱。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会为你保密,谁都不说。”
“哦?表哥不仅为我着想,还愿意为我保密,想来也是有所求的吧?”
季修远见她面色不佳,以为她是在害怕齐王的事被人知道,心中不禁窃喜。
故而深情款款地道:“表妹难道到这会还不明白吗?我不在意表妹与齐王先前的事,也不在意过往种种,我之所求,自始至终都只有表妹一人……”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