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亦青梅用手挡住他的额头和鼻子以下的位置,只露出一双斜长的丹凤眼,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少年眼见躲不过,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嘿嘿,好久不见。”他一脸讪笑。
就是这样的笑容,这阳光中又带点谄媚的笑容。她记起来,这是谁了。
“原来,你没死啊。”亦青梅开口道。
“死?那怎么可能?”少年脑袋一昂:“就是去阎罗殿转了一圈,那十殿阎罗之首的秦广王,见到我就烦,随手就又将我扔回来了。”
松开手,少女继续微笑,上下打量着他:这不就是三死三投胎,把老父亲的南阳神君的气得卧床不起的林司橙么,自己怎么愣就没想起来?
瞧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亦青梅点头:“嗯,挺好的,挺好的。”有一个神君爹爹,就是好啊,三进三出阎罗殿,都还活得好好的。
六年前,她才六岁,第一次参加大考,就与这厮抽签搁在了一块。终极任务,是唤醒沉睡了周年的青鸾。在亦青梅用歌声吸引来青鸾的另一半火凤,眼看这两只鸟心有灵犀,即将大功告成之际,被一个屁,给轰得不省人事。
是的,一个屁。
被龙的第四个儿子,蒲牢,一个屁,给震晕了。
简直,太、太、太过于耻辱了。
至于原因么,就是这厮,随身携带黄豆,诱骗那蒲牢吃下,消化不良而导致的。虽说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但那毕竟是龙之子啊,神力血脉是真真的。
况且,那蒲牢是个胆小的,成天被吓破胆。见到幼虫吼一下,见到水蛇吼一下,见到鲸鱼,那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你说巧不巧,这厮的坐骑,是头鲸鱼。
这,还能说点啥呢?
就好不容易,从被屁震晕中醒过来的亦青梅,又被那震天吼,给直接吼耳鸣了,愣是叫她往后一两年才恢复过来。
上次大考,怎是悲惨一词能概括的?
后来听人说,林司橙身陨了。
也不知是被熏死的,还是被气流震碎心脉而亡的。反正,这被一个屁轰得不省人事的名号,跟了亦青梅许久,可载入她美好而辉煌的人生史册里了。
“梅梅。”林司橙见其默不作声,有些心虚:“那这次大考,我绝不惹麻烦。”他伸出手掌指天发誓。
梅、梅梅?
······
亦青梅打了个冷战。
但想到,时间紧任务重,现在也不是追究往事的时候,亦青梅微笑道:“好说、好说。那我就叫你,橙橙?”来而不往非礼也,尽管说完,她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哇!”少年一听,兴奋了:“我两结盟,简直是再续前缘呐!”
心中叹了口气,亦青梅继续问道:“那蒲牢为什么会在学院内?”
“你不知道?”少年惊讶道:“这等大事,你竟然,不知道?”那一脸惊讶的模样,像是看到什么稀罕物件儿似的。
“住得远,消息闭塞。”亦青梅道。
“哦,那你大约错过了很多事儿,这就是一桩悬案。”少年喝了口水道。
“悬案?”
“昂!”林司橙神秘兮兮道:“听说,六年前,有人连夜闯进穿越之门,回到上古,愣是把这蒲牢从东海之滨五花大绑给绑回来的。”
亦青梅蹙眉:谁能有这么大能耐,绑架龙之血裔?
“这还不算什么,更有意思的是,那人连夜,将蒲牢铸成了钟纽,又把敲钟的木杵做成了鲸鱼的模样。撞一下,那叫一个震天吼啊。”
这?
亦青梅忍俊不禁,这样的刑罚,实在也是太折磨人了吧:“绑它来的是谁?”
“就是不知道是谁,不然怎么能说是悬案呢?”林司橙笑得酒窝越发深了:“反正,这人是我的偶像,帅!啧,实在是帅!”
“龙神就没有来讨个说法?”一想到那蒲牢胆小又好闹的性格,她就的想起自己被屁震晕的事实,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来了。”林司橙道:“可又走了。”
“嗯?”
“只丢下一句,多谢感化犬儿。”林司橙一脸崇拜道。
这就奇怪了。
龙神这尊神与其他神祗不同,常年与人间帝王有颇深的羁绊,受的供奉多,深得民心又名望很高,脾气暴躁骄傲得很,怎么这么轻易就不计较了?放眼六界,龙神都是需礼让三分的存在,这世间还能有谁,能让这尊神,这样尊敬的?
“不可思议吧。”少年笑嘻嘻道:“我也觉得!所以才说,这人是我的偶像啊,实在太帅了,强悍又霸道,唯我独尊啊。”
“你见过?”
林司橙摇头:“都说了是悬案嘛。整个零度上下,都不知晓这人是谁。”
少女疑狐地盯着他。
“唉,不是我啊——”他连忙摆手:“我要是有那么大能耐,我爹的棺材板儿能掀开,他还卧病不起做什么?”
说得也是,听说南阳神君被他这不成器的孩子气到常年卧床,武神之子,武力值也确实过低了。
“十巫应该知晓的。”少女猜想道。对于谣言,她向来只是听听,真正的人品,接触了才算了解。故而也就没什么影响。
少年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哼了一声,很是轻蔑:“那几个老妖怪?当年龙神一来,大祭司不在,他们几个慌得跟个啥一样,只有那步风令,令祭司,还有点种敢出来详谈。”
哈,今天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即便是这样,亦青梅还是感觉到一丝呼吸紧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