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我是护身。”
大盖帽道:“你这是狡辩,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说实话的。给我狠狠的打!”说罢,几个如狼似虎的兵丁把他掀翻在地,用经常打犯人的皮鞭,狠狠地抽打起来,几十下下去,他的短褂裤子已经成了絮絮。
大盖帽厉声问:“快说实话,不然就要了你的小命。”
再问还是那句话“卖酱菜的。”大盖帽见实在得不到新的线索,就电话请示上峰,上峰一听是私贩枪支,立即来电,为了杀一儆百,就地正法。可怜他人被杀害,身首异处,头颅被残忍地割下,悬挂在潼关口子的高杆上,进行示众。
走在后边的冯四,远远看到苟顺暴露以后被捉拿的一幕,随即扭头藏了起来。第二天,抛了藏有枪支的酱菜担子,只身来到检查站,看到高杆悬着的头颅与通缉的布告,知道同伙已经遇害,站在布告前,默默祈祷:“大哥呀!是小弟害了你,走的应该是小弟,怎么会是你呢?小弟对不起你呀!你死的好惨呀,望您一路走好,小弟一定为你报仇雪恨。”冯四强咽着泪水,匆匆忙忙离开了检查站,只身一人回到家乡,向上峰报告了事情经过。杨虎听了事情经过,牙齿咬得咯咯响,只见他紧握拳头,狠狠地向桌子砸去,喃喃地说,血债要用血来还!苟顺的遇害,更坚定了他带领弟兄们反抗压迫的决心,冯四回家不长时间,就参加了杨虎的部队。
与张苟顺一起为杨虎部想方设法搞枪支弹药的还有吴德淼。
吴德淼,前村人,是王德全的大舅子,杨虎新村蜗居的时候,曾在他家里躲藏,参与了永平除韦巴的活动。杨营长起事以后,在杨部军需长惠耀仙手下干事,跟随惠耀仙以做生意为掩护,为杨虎在泾阳、三原、蒲城一带经商做生意,筹集经费,来往于周边地区。他根据纨绔子弟喜好长抽大烟的嗜好,搞来了烟土,提供给他们,从中取利,用所得利钱为杨部交换各种军用医药物资。由于重任在身,经常在外不落家,在做买卖军用物资的过程中不幸失踪了,一直也没有回来。其子百荣,大以后,与同村人张兴义,一起去杨虎在西安开办的,由惠耀仙经管的皮革厂做军用靴子。解放战争时期,百荣参加了人民解放军,成为一名校官,随西北野战军进军**,此是后话。
且说德淼为杨虎用大烟换物资的消息,被土匪侯瘤子知道了,侯瘤子思忖着,德淼家里肯定存有大烟土。于是就带领一股土匪悄悄来到前村,想抢烟土,发烟财。他们到了前村德淼家门口,敲打德淼家大门,德淼的弟弟德选夫妇,从急促凶狠的敲门声音中,判断出是土匪来了。二人立即来到后院墙根下,其妻子圪蹴着靠墙蹲下,他踩着妻子的肩膀,爬上了院墙,翻后墙跑了。
吴氏随后来到厨房,若无其事地篜起馒头。土匪撬开了大门,闯进了院子,看见厨房里锅上冒气的蒸笼,对着蒸锅连开了几枪,打得蒸笼翻,铁锅漏,炉灰飞。吴氏吓得急忙出了厨房,一个土匪用枪把她一指,喊一声:“站着,别动,再动,别怪枪子不认人。”她被禁在院子中间,其余的土匪走进房子里,翻箱子,倒柜子,衣服抛了一地,搜寻烟土与大洋,结果没有搜到东西。气急了的侯瘤子就从石榴树上砍了个树条子,走到吴氏面前,举起石榴树条子,狠狠地朝吴氏身上抽去,一条子下去,衣服显出一道痕迹,吴氏打了个颤抖,侯瘤子喝问道:“你家男人跑到哪里去了?烟土藏在什么地方?”
德选妻子怯生生地回答说:“大伯常年在外,从来不落家,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我在蒸馍,也不知道我男人到哪里去了。”
话一落,身上又挨了一条子。“我问你,大烟土藏在什么地方?”
吴氏说:“你们也寻了,家里根本没有烟土。”又一条子。
土匪问:“大洋埋在哪里?”
女人回答:“穷人家,吃都顾不上,那还有大洋。”土匪见问不出什么,看见其子百福吓得坐在墙角哭泣,就说:“老子跑了,儿子来顶。”说罢,对几个小匪道:“带走!”抓住了百福,作为人质,押着出了门,朝南边走了。
他们一行,到了孙镇南边的下原里,不料在下原里碰上了原先在新村被杨虎兄弟打跑的陈乙一伙,双方以前因势力范围结了恩怨,这次冤家路窄,又相遇了,二话不说,都操起了家伙,双方就打了起来,侯瘤子一伙人少势力小,吓唬小百姓,过路客商,还绰绰有余。遇上经过战阵的陈乙一伙,当然不是对手,当即被打垮了,有的逃跑了,有的被捉住,百福也在其中。经审问,得知百福是土匪绑来的人票,就问是哪里人,百福说是新村人。一听说是新村人,就有人问他认不认得潘庄人吴某,百福说认得,是自己的外家,并说出了舅舅的名字。原来此股土匪中有人与潘庄有亲戚,德选妻子吴氏是潘庄女,越说越近。此人就发了慈悲之心,就打发人到潘庄,叫其舅舅来下原里,领回了百福。回来以后,百福就暂时住在舅舅家里。
百福被侯瘤子捉走以后,德选妻子吴氏回到屋子内,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抛在地上,炕上的被子褥子拉在了地下,炕头的箱子被拉在了炕上,箱子里的衣服被乱扔一炕,乱七八糟的。面对如此的场面,她用双手理了理被石榴树条子打乱的头发,费了好大的劲,先把箱子放在箱子架上,再整理箱子的衣服,整好一摞,摆在箱子里。衣服整完了,从地上拾起褥子,铺到炕上,再把被子放在炕上叠好,放在箱子架子下方,在拾起堆在地上的桌子上的梳妆东西,摆在桌子上。然后,又收拾了其他被翻乱的东西,收拾完毕,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胡乱做了些饭,填了一下肚子。
德选妻子害怕土匪再来骚扰拉票,把大门一锁,就去找德选的姐姐。见面以后,连哭带诉地向姐姐数说了土匪拉票的过程,与吴氏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为了躲避土匪的再次骚扰,打听到杨母在旌仕坊,姐妹二人商量到旌仕坊地躲避一阵子。
第二天,鸡叫三遍,二人就起床,搭火做饭,炕了几个馍页,烧了几碗四六子米汤。吃喝完毕,朝西边走去。一路上边走边问,到了响石盖,困了也饿了,走到一家小饭馆,要了两个菜夹馍,两碗稀饭,打发了肚子,继续赶路。道路被硬镢子车碾得坑坑洼洼,糖土盖住了砖头瓦碎块,二人的尖尖脚不时地碰在砖头瓦碎块上,钻心的疼痛。二人走走停停,太阳西坠的时候,到了旌仕坊街口,向一户卖鞭炮的商户打听了杨母的住所,拐了两个弯到了杨母住地,看见大门虚掩着,就叩了叩门。
听到叩门声,一个女人问:“谁呀?”
德全妻子说:“我,德全家的。”随着话落,问话的人开了门,德全妻子一看正是义母,立即叫声:“义母,可找到了你了。”说罢,扑向了杨母。
三个女人一见面,既高兴,又流泪,高兴的是几个人又走到一起,流眼泪的是这种躲躲闪闪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快到屋里坐。”三人来到屋内,各自坐下来,互相述说躲避的经历,落难的恓惶,乡邻的善良,好人的热心。说到伤心处,三个人不由得噗噗掉下了眼泪。晚上就住在杨母的住处,三个女人,吃在一起,住在一处,相互关照,度过了一段流离失所的日子。
在这里躲避了半年以后,打听到形势有了好转,姐妹二人,告别了杨母,才回到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