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儿知道自己罪不可赦。早已抱着必死之心。
到了秋后七月,眼见问斩日近,本已对生死看淡的她却颇为焦躁难耐。对着墙壁怒骂自己:“死则死尔,奈何心浮气躁?”
这日晚,狱卒带来好酒好菜,问她还有何话?
杨安儿拍了拍桌子,冷笑道:“有什么好说?”
次日巳时,鲁玉河亲自做监斩官,狱卒将所有要犯由牌呈上,鲁玉河一一批示“斩”,用浆糊刷了头发沾了红绫花,各吃长生饭、永别酒。大大小小案犯足有三四十个,押出牢房,上了囚车。
哭声、冤屈声不绝于耳,有的吓得双膝瘫软,有的吓得屎尿齐流。
匪首杨安儿站在最前边,跟着囚车往南走,两旁看客云集,密密麻麻,一个接一个,一人接一人,指指点点,有人大声诵读:“毫州山贼贼首杨安儿占山为王,聚众打劫,通同造反,律斩。”
到了市曹十字路口,眼看就要出城,却见茶楼旁胡同口窜出一枣红马,马上坐一劲装汉子,黑帽遮头,黑布遮面,手持一杆长朴刀,直直窜入囚车队伍,手起刀落砍翻两个押车狱卒。
众兵急忙持枪上前猛戳。那汉子却格外骁勇,手中刀猛地一挥,兵卒手中白蜡杆枪顿时断裂。
那汉子毫不停滞,驱马便走,刀砍囚车,咔咔乱响。
紧接着,路两侧楼上突然闪出数人,拎着爆竹往拉囚车的牛屁股上甩。“噼里啪啦”中黑烟翻滚,街头大乱。
疯牛狂跑,围观者拥挤,兵卒乱叫,整条街道一片混乱。
鲁玉河大声呼叫,却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射掉他头上紫冠。吓得他大叫救命。士兵急忙来护着县丞。
又有杂耍、捏糖人、说书者、乞丐等各自或推车,或挑担,或扛木柴一股脑往街头冲,并倒上滚油,趁乱放火。
红马汉子一鼓作气冲到杨安儿车前,手起刀落,“咔咔”两下竟然将那囚车劈开,将匪首杨安儿一把拽到马上,摘掉首标,打开脚镣,策马直奔南门。
不料,南门兵丁看到慌乱,料是劫法场事生,早已将城门关闭,禁止出入。红马汉子只得一拉马缰调转方向朝东狂奔。
有数名兵丁大声吆喝上前阻拦,红马汉子挥刀便砍,他势大力猛,只一下,便冲散四下官兵。突出重围,直奔东关。
沿途人少,他拿起一个包裹,递给杨安儿,低声说道:“我怕四门禁闭,逃跑不得,特备了衣衫与你,请抓紧更衣。”
杨安儿顾不得马上颠簸,匆匆脱下囚服,换上男人衣衫。两人一骑匆匆到了角楼,城楼之上兵丁早已手持弓箭伺候,见他们赶到,一排乱箭射下。红马汉子眼疾手快,挥刀拨了长箭,再次调转马头,斜冲入羊角胡同。
再说十字街头,焰火四起,人群里闹事作乱者,见红马汉子跑远,“咣咣”锣响数下,一哄而散。车上有死刑犯,有趁乱挣扎逃脱者,也有被官兵一刀砍死者。
鲁玉河叫苦不迭,知道干系重大,急派人去调集官兵,封锁城门,以防贼人逃脱。
一个时辰后,兵营辛弃疾亲自带人助阵清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