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杨双刀终究死了,官兵终究屠了杨家寨。自己食言而肥,实在没脸见她。
夕阳落山后,他想起九姑娘。自从两个月前赴约未果,自己从来没有跟她联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辛弃疾带着金簪来到同福客栈,问掌柜的要天字一号房。掌柜的死活不给,说自己已经得罪了那姑娘,可不能再得罪一次。
辛弃疾也不面前,问那姑娘住在哪儿。掌柜的摇头,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也很久没来,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披麻戴孝,家里死了人吧。
如是家里有丧事,真不知道她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辛弃疾暗自怜悯,掏出一锭银子,借了纸笔,留下一首《鹊桥仙》,再三叮嘱掌柜的,那女子再来,一定要将此物交给她。
走出同福客栈,辛弃疾继续前行,来到潇湘馆。见楼内灯火通明,小厮和老鸨在门口招徕客人。
辛弃疾略为犹豫,抬脚走入潇湘馆。老鸨脸色顿变,结结巴巴地说道:“辛……辛大爷,秋月姑娘病了,你大人大量,就放过她吧。”
“置办一桌酒席。”辛弃疾掏出五两银子,甩给老鸨,径直入内。
刚才歌舞雅乐一派繁荣的场面骤然之间被定格。整个潇湘馆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被一股莫名的强大气场震慑,不约而同地看着缓缓进入的辛弃疾。
他又来了!
每个人的心里颤抖不已,走也不敢走,坐也不敢坐。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辛弃疾瞄了一眼花榜,见头牌已经换成芙蓉,秋月花牌早已不知所踪。
老鸨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瞅,以为辛弃疾又是找冷秋月的茬,赔笑道:“辛大爷,那秋月不识抬举,早已被摘了头牌。你若还不解气,我把她卖到丽春苑,到了那儿,你可劲收拾。”
辛弃疾心境已与两个月前完全不同,那时候,他争面子,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现在已没必要靠打压青楼里的头牌来显威风。
他没搭理老鸨,旁若无人地走到中间,沿着楼梯往上走。
他走一步,众人的目光跟一步,老鸨更是跟在屁股后边絮叨不停。终于,他生气了,停住脚步,怒视着老鸨,喝道:“滚!”
“是、是,我这就滚!辛大爷别生气!”老鸨连连点头。
这时,小婢馨儿端着洗脚水路过,一眼看到辛弃疾,以为他又是来砸场的,手一扬,一盆洗脚水尽数泼在辛弃疾身上。
辛弃疾大怒,正要发火,那馨儿却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辛党,你有完没完?我们小姐已经病入膏肓,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跟弱女子较劲,丢不丢人?”
辛弃疾甩了甩身上的水,错愕异常,什么病入膏肓?什么较劲?我怎么听不懂?
所有人吓的张大嘴,个个噤若寒蝉,心说这丫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拿水泼他,真是不要命了。
老鸨不停地对着馨儿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冲动。
那馨儿却恍如未见,嘴巴突突地继续发飙:“看你仪表堂堂,像个英雄汉,其实就是心胸狭窄的小人。哼,不就是没给你唱曲吗?前前后后砸了我们两次?砸了小姐的场子,砸了小姐的头牌,现在还要把人往死里砸。算什么本事?有种去砸县衙,去砸屯兵营呀!呸、呸……”
一口痰吐在辛弃疾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