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月打开房门,突然嗅到一丝怪异气息,俏脸顿时如冰霜般冷艳。
小婢见状,娇叱一声:“小二,小二,谁进过这个房间?”
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赶过来,站在门口眼神躲躲闪闪,小声说道:“这个……这个,没人进。”
小婢颐指气使:“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快去!”
冷秋月站在桌边,环视室内一切。很多东西都被动过,桌上的茶壶、旁边的板凳、书桌上的笔、半遮的窗子,最难以容忍的是床铺,那被子叠的完全不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她泪眼含屈,宛如梨花带雨。念及身世,更是悲苦难思。虽贵为潇湘馆头牌,住最大最好的房子,可那儿人来人往,早已脏污不堪。她身陷风尘,阅人无数,只想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所以,她高价包下同福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偶尔来住一下。只有在这儿,她才感受到自由。才觉得是为自己而活。
可是,这儿竟然进了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掌柜的匆匆赶来,装傻充愣道:“姑娘,这里没有进人。我敢以项上人头作保。”
小婢嘴巴一扁,掐着细腰数落道:“哎呦,你还在撒谎,看看这茶壶、茶杯,挪动了一寸。再看看板凳,挪动了一寸三。嗯——”
她左看右看,凝眉思索。
冷秋月接过话茬,气呼呼道:“窗子多开三寸、砚台有墨迹、笔尚未干、薄衾是三折叠、床帏一角塞错位置……还有……”
她的目光突然被书桌上的宣纸吸引,款款移步过去,见上边摆着一阙《鹧鸪天》,其下标注:代人赋。拿起来轻声读道:“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频倚阑干不自由……”冷秋月连读三遍,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悲切共鸣之感,想的痴了,泪水扑簌扑簌滚落。
小婢见状,更是气愤,指着掌柜的大声斥责:“听到没有?到处都脏兮兮地。哎呦,好臭呀。不住了,我们不住了,退钱!”
掌柜的惊的心颤,眼前姑娘可是阔主,将这房子一包就是一年,她若离开,店内损失太大了。他急忙说道:“这……确实没有进人,要不,要不给你们打个折?”
“啊哈,我们缺你的钱吗?我们不想别人住而已!哼哼,现在你就是倒贴钱,我们小姐也不住。”小婢抱着胸,趾高气昂地教训掌柜的。
冷秋月摆摆手,说道:“我们住下,掌柜的你们走吧。”
“是,是!太好了。”掌柜的登时大喜,低头哈腰退下。
小婢十分纳闷,又有点不满,见冷秋月拿着宣纸爱不释手,抱怨道:“我说东来你说西。我打狗呢你撵鸡。小姐,不能这么玩。”
“频倚阑干不自由……辛弃疾,这个辛弃疾会是谁呢?”冷秋月喃喃自语。
“噢,原来是犯花痴啦。”小婢耸耸肩,嘻嘻笑道,“小姐,你不会因为一张纸,喜欢上那个叫什么辛弃疾的吧?万一他是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呢?”
冷秋月一惊,慌乱地说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谁在这儿住了都不知道,可不能随便相思。”
“那、那如何是好?”
小婢噗嗤一笑,说道:“逗你玩呢,明天我去给你打听打听,这县城可有叫辛弃疾的俊俏小书生,嘻嘻。”
冷秋月的脸倏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