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全拿的牌子,是同福客栈天字一号房,他将辛弃疾整个扛进房间,放到床上,脱掉鞋子。急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我去请大夫。”
“用力过度而虚脱,稍息片刻就好。”辛弃疾闭眼长长出了口气,此时此刻,才觉得古人所说骑马坐轿不如睡觉之妙。
“今日我算是服你了。那千斤重的石头疙瘩,竟然被你来来回回的折腾。嘿,你看到没有,耶律撒八和花无常他们看你的眼神,崇拜至极。”
这就是被人崇拜的感觉吗?明明是求死不能,求活不得的难受!
辛弃疾缓缓道:“你以前不服我么?”
“说心里话,还真不服,嘿嘿,总觉得你投胎投的好,天生官宦子弟。现在……啧啧,心服口服。”马福全也不见外,跟他畅所欲言。
辛弃疾没再说话,吩咐他去弄点热水。马福全急忙走出房间,问店小二要了热水毛巾,还有酒肉等物。
喝了热水,又休息了几个时辰后,辛弃疾觉得身体好转许多,便坐起身。马福全慌忙拦住。辛弃疾说道:“我已经好了,闻到酒肉食指大动。”
他穿上鞋子,细细打量这房间。
这儿哪里是客栈?分明是女人的闺房,装饰极其典雅,中间是上好檀木雕刻花纹的的桌椅,桌上摆着洁白如玉般地茶壶水杯。竹窗旁是书桌,上边摆着几张宣纸和笔墨纸砚。
旁边是梳妆台,摆着锦套包着的菱花铜镜,旁边则是大红漆首饰盒。最妙的是旁边金镶宝钿鸾凤冠。
辛弃疾站起身走到窗边,见纸上有一首《南乡子》,忍不住读道:“春雨沾流光,青灯年年谁与长。烟锁红楼无奈事,茫茫,鸾床鸳枕独断肠。魂牵任梦扬,晨起柳絮铺满床。薄幸夜来窗半掩,残阳,负你春泪几行。”
“好一个‘鸾床鸳枕独断肠’!”马福全背对着辛弃疾,以为是他随口而吟诗,忍不住夸赞,“大哥,论填词,先生说你与党兄不相上下。在我看来,你要更胜一筹,为何呢?你随口成章,简直是神童。”
“不是我做的。”辛弃疾一声叹息,忍不住手痒难耐,翻开砚台,放入墨炭,轻轻研磨片刻,提笔在旁边写道: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马福全已经来到桌边,低头细看,笑道:“好!”
“哪里好?”辛弃疾问道。
马福全指着旁边那秀气的字,说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只怕写这首词的女子才配得上大哥这样的风流人物。”
“唉……”辛弃疾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哥何必忧愁?是怕找不到这女子吗?包在我身上,不出三日,定能让你心满意足。”
“非也,非也。我是想起爷爷,他疾病缠身,大夫说需要我婚事来冲喜。可是,大丈夫功业未立,怎能成家?”辛弃疾眉头紧锁。
马福全闻听,感同身受,不由一阵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