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不屑地笑了,县丞手下的捕快,原来有一多半是他手下的混混,这也是他逍遥谯县多年的资本。再说了,这些捕快的办案能力极其有限,光一个李铁枪,至今都没抓来。更别提其他。
之所以说民不告,官不究,就是想提醒鲁玉河不要没事找事。县丞是个聪明人,不能不知道这话的份量。除非他要找不自在。
……
县城南门大街上,是五天一度的大集市。汇集了四里八乡的农民、外地小商小贩、说书艺人、街头武艺把式等讨生活的人。
最显眼的是外地逃春荒的,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拖家带口。盘卧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或抱着破了一角的白陶碗,或拄着四尺多长的白蜡棍,眼神惶恐,却又充满了对活着的渴望。
穿着青衣的辛弃疾带着马福全和花无常挤在人群之中,每看到一个乞丐,便掏出几贯钱放在他们的碗里。
“大哥这是弄啥呢?咱们又不是善人,凭啥拿钱白送给这些叫花子?”
光棍眼,赛刀剪。花无常执掌了丽春苑后,心里对辛弃疾和花无常感激不尽,同时,毒辣的眼光也让他察觉到跟着这两人混,前途不可限量。
马福全是穷怕的人,对金钱有种天然的嗜望。心中也不赞同辛弃疾这种做法。却不得不跟着做。他笑了笑,说道:“这你不懂了吧,大哥替咱们积阴德呢。”
“可这白花花的银子都是兄弟们拿命拼来的,就这么散了,嘿嘿,肉疼的很。”花无常压根不相信什么阴德阳德,他只相信拳头,谁拳头厉害,谁就是老大,“马哥,要不你劝劝大哥,少散点嘛。减半,减半总行吧?”
“好啊,你等着,我去商量商量。”马福全快走两步,来到辛弃疾身边,笑道,“大哥,咱们还有个仇没报呢。”
马福全一提,辛弃疾立刻知道他指的是阿里不鲁那事,劝道:“阿里不鲁已经付出血的代价,你还想挖坟鞭尸吗?”
“那倒不至于。我说的是其他人,那天在学馆,打我的人,除了阿里不鲁外,耶律撒八打了我一巴掌,萧突忽踢了我一脚。”
这就是睚眦必报吧!辛弃疾听他话语间轻描淡写,知道他心里早就惦记报仇雪恨,忍不住说道:“兄弟记得真清楚。幸亏我以前没得罪你,否则……呵呵……”
“大哥说什么呢,自从我到了学馆,你和党兄一直帮助我,今生今世,我报答都报不过来呢。唉,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受人恩惠,涌泉相报,受人欺辱,就杀了他。”
辛弃疾心念一动,难道他还要杀了耶律撒八和萧突忽一家?
“贤弟,那天咱们把他们打的爬不起来。这仇,我看……”
“咱打他们可以,他们打咱就不行!何况,他们还都是金狗的手下。大哥,你到底帮不帮我报?”
“帮,肯定帮。不过,不许动花无常那些人。”
“就咱俩?”
“没错,就咱俩。”前有车后有辙,耶律撒八和萧突忽都是兵营军二代,上次屠村惨状历历在目,辛弃疾不想悲剧重演。
这时,路边趴在地上的一老年乞丐突然揪着辛弃疾的裤脚,哀求道:“大爷,行行好,给俩孩子个活路吧。”
辛弃疾见乞丐旁边坐着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脏兮兮的头上插着两根草,知道是卖身的标志。他掏出一两银子递到那乞丐手中,说道:“老人家,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余下的做点小买卖。”
老乞丐颤抖着手,接过银子,深情地看着那两个还在,“你们跟着大爷好好活着。”
辛弃疾将他们头上的草摘掉,笑道:“老人家,钱给你,人呢,我不要,你们好生活着吧。”
说罢,他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