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终将过去,而曾经再怎么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一旦死去,有关于她的记忆也会慢慢地被淡化。
直到最后,会变成一个活在人记忆里的、虚幻的影子。
距离宇智波遥身死已经过去很多年,只是卡卡西还是会经常想起这个人。无关乎任何感情,只是单纯地会想到这个人。
继而涌上头的某种可以被称之为遗憾的心情。
真的只是遗憾。
宫野遥的名字最后还是上了慰灵碑。那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都是一些为村子牺牲的忍者的名字,原本她作为叛忍是没资格上去的,但是在宇智波家的兄弟的不懈努力下,宇智波一族得到平反,她也被冠以英雄之名登记了上去。
卡卡西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自己死了,希望能够上慰灵碑,现在看来也算是得偿所愿。
只是如果可以,他还是更希望看见一个活着的,会一掀眼皮慢悠悠冒出金句的宇智波遥,而不是现在什么都没剩下,坟墓只是个衣冠冢的她。
有的时候卡卡西会去她的坟墓前看看,不说话,极少数的情况下会带着一束新鲜的、上面还沾染着露水的花朵来,用以替换掉坟墓前稍有些旧的、已经开败了的花朵来。
他一般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上她的脸,或者靠在墓碑上坐一会,再沉默无声地离去。
见到其他人的时候,他又是那个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有些没正形的木叶上忍,后来的木叶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他。
偶尔卡卡西也会遇见佐助或者鼬,他们为宇智波家平反,后来又回到了村子里,生活在宇智波家的族地。他们重修了那片族地。
但佐助依旧保留着市中心的那栋公寓的居住权,他把那里买了下来,不让任何人接近。那栋公寓承担了他所有的过去,现在过去的人不在了,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纪念那个人。
卡卡西有些时候会同佐助一起在她的墓碑前静默片刻,随后各自离去。他们都不是什么特别爱说话的人,也并没有许多东西好说。这对师徒虽然名义上是师徒,但后期的感情已经没有那么深厚了。
但卡卡西至今都忘不掉佐助当时用很平淡的语气,对他说过的那句“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就好像他其实也没有想过,好好地一个人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彼时的他还想不通,可是多年过去了,倒也没什么不明白的。
要他醒悟过来的契机,也不过就是某次上忍们开起了阿斯玛和红的玩笑,而阿斯玛身处其中,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还振振有词道:“我如果不快点醒悟,我现在就没老婆了,你们这群单身狗就嫉妒去吧。”
他总以为她不会走,所以他哪怕潜意识里喜欢她,却也不怕不承认以后她会跑掉。
可是后来卡卡西也会想,他真的喜欢过宇智波遥吗,究竟是对方的死使得他的印象在自己的心里被无限拔高,继而产生了自己其实是喜欢她的错觉,还是他真的只是迟钝,错过了才发现。
但很快地,这个问题也找到了答案。
那是某次同鼬见到面时候的事情,鼬的经历也随着团藏的死被洗白成为“因隐情而假装叛逃”的忍者,反正历史都是由活着的人书写的,不管曾经的真相如何,起码这之后,所有人都会这么以为。
移植了宫野遥眼睛的鼬,虽然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得特别健康,但至少有眼睛作为生命的源头,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还能活很久。
鼬曾经只是问:“会有人为她感到遗憾,但你除了遗憾还会有其他的什么情绪吗?”
会。
甚至于遗憾只是他情感构成里占比并不高的一部分,更多地还有不接受、以及最为明显的,心痛。
他用了很久才能平复这种心脏处产生的疼痛感来,好告诉自己这就如同那些做任务死去的其他忍者们,这没有什么不同。
而鼬的一句话终于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开始接受这个事情。
那天回去,他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叫宇智波遥,而姓宫野,名叫宫野遥。宫野遥虽然无父无母,但同一个会做手工艺品的阿姨生活在一起,她还是话不多的样子,但弯着眼睛笑起来的样子确实让人心生欢喜。
这次她是木叶村的上忍,有很多人都喜欢和她一起玩。
从宇智波家的止水,鼬和佐助,到他们上忍圈子里的其他忍者,御手洗红豆拉着她一起喝酒,阿斯玛找她商量给红买什么礼物,阿凯单方面宣称她被自己所追求。
以及梦里的那个旗木卡卡西,也在不动声色地暗恋着她。
卡卡西都为梦里的自己感到着急,因为他那种只能打着朋友的名义来关心对方的样子实在是太蠢了,这让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而这种荒诞的感受又像是一记头槌一般,告诉他你自己当年也是这个样子,所以最后你才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