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安吾……”宫野遥想了想,脑子里划过多种可能性,最后说道,“他会没事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织田作你先回家,”宫野遥继续说,“如果有家人什么的,一定要隐藏好。现在安吾在他们手里,即使安吾不会叛变,也很难说对方会不会运用催眠或者精神系异能来获取他脑内的东西。我和太宰都孤家寡人,无所谓的,谁也没法拿这个威胁我,但你应该不是。”
织田作虽然是单身,但抚养着好几个孤儿,他的工资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用来给这些孩子们当生活费了。
“不能指望犯罪组织讲究人情的。”宫野遥嗤笑道,“我相信安吾,但我不相信MIMIC。”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才是这件事里最为重要的一环吧。”宫野遥如是说。
这把木仓交由宫野遥带走,临走之前她问:“你早知道安吾和MIMIC有关吗?”
太宰摇头,说道:“我知道安吾在隐瞒什么东西,但我并不确定他到底是在和谁进行联系。”
织田作听着,怀疑自己好像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为什么你们什么都知道?”他发出了真诚的疑惑。
“可能是因为我聪明吧,”宫野遥说,完全不在意听了这话以后,忍笑忍得非常辛苦的太宰,“不聪明的话怎么能一下子就看见织田作,然后强行和你交朋友呢。”
织田作摸了摸头,迟疑道:“谢谢?”
太宰没忍住,笑出来了,被宫野遥一手肘怼在肚子上,而后闭嘴了。捂着肚子,做出了奇怪的龇牙咧嘴的表情。
“你们要负责把织田作安全的送回市中心,”宫野遥对太宰带来的几个下属说,这看起来有些越权,但太宰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相反,他还挺认同宫野遥所说的话,“加油哦。”
虽然说着鼓励性质的话,但下属们怎么听都怀疑这里面有一股杀气,像是在说出问题了的话你们就给我死,于是一个比一个提高警惕,大声说是。
“其实,不用送也行的。”织田作说。
宫野遥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不会送你到家的,就到人多的地方。”
在繁华地段想出手,也得考虑一下实际情况不是,难度总比在这种僻静无人的小巷出手要来的大得多。
至于织田作的家,就没必要泄露了,知道的人少一点会更好。
织田作和一部分的太宰下属走了,宫野遥和太宰也打算清理一下而后离开这里。
“你说他们会突然清醒,而后对我发动攻击吗?”太宰问道,语气里有一些期待的喜悦,“如果这样,那我是不是就能离开这个梦境了呢。”
宫野遥认真对比了一下战力,说道:“不太可能吧,我也就是没把他们打死,但他们应该没有余力再起来打你才是,当然,如果他们是什么钢筋铁骨的战士就另当别论了,但那个基本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没可能。
“真遗憾,”太宰垂下眼,说道,“这可实在是太无聊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他没有,他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会因为完成的太过顺利而失去兴趣。好像只有靠近宫野遥一点,世界才会明亮一些。
可是这样不够。
心脏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引诱他,想要更多的光。想要去触摸一下这个光芒。
太宰没有伸出手,因为这个光芒看起来太过强烈了,它现在是温柔的,是足够柔和的,不会灼伤别人。
可是当他真正触碰到的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定就不会受到伤害。为了防止疼痛的产生,他暂时地退缩了。
只要不去触碰,远离它,就不会受到伤害。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宫野遥说。
他知道宫野遥不喜欢,但还是说了出来,似乎只要能把宫野遥逼退,那他就能获得大胜利。
“你每天那么多工作还无聊,我看你是还想加量。”宫野遥说,“那我建议你可以把中也的工作也一并做了,足够忙起来你就不无聊了。”
太宰扯扯嘴角,为宫野遥又提起中也而有一瞬的不快。
“你怎么总能提起中也,”他凉凉地反问,“就那么喜欢中也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示意下属把这两个重伤的家伙带走,自己也转身准备离去。
异变突生。
其中一个突然挣脱了束缚,摇摇晃晃地朝二人冲来,甚至还抢走了他旁边人手里的枪,宛如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身边的港口黑手党下属立刻也跟着掏出了木仓,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太宰却挥手,示意他们放下手里的木仓,自己朝着这个负伤前行的人走过去。
“你要杀我吗?”他偏头问,眼神里的黑暗宛如凝成实质,而后几近于溢出来的程度。
这个人也许是刚刚的动作用光了力气,就连站着都摇摇晃晃,显然命不久矣。
“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你快点开木仓吧。”太宰继续说,他的喉咙间溢出名为渴望的短句,说话却像是在哭,“求你了,带我走吧。”
他往前走,宫野遥第一下没有拉住他。
直到他距离晃动的木仓口仅有一点距离。只要对方出手,就可以杀掉他。
这个负隅顽抗的人颤抖着试图扣下扳机,而木仓声也确实响了起来,但并没有打中太宰。
是宫野遥。
“我不会让你死的。”她说。
说着,她手掌上有鲜血流到地上。
第一次没有碰到太宰,但第二次她不会失手。只要她足够快,就可以在扣动扳机之前,把木仓口对准自己。
声音响起,木仓恰好打穿了她的手掌,而没有伤到其他人。
而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其他港口黑手党的下属同时扣动扳机,将这个人当场击毙的声音。
太宰看着宫野遥手上流个不停的鲜血,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他确实是想要推开宫野遥的,最好是离他越远越好,甚至不惜用刺伤对方的方法。但当她明白他的做法,却做出了他意料之外的举动,并且真的受伤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无所适从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他想。
他抓起宫野遥的手,她的手很冷,皮肤苍白,形成对比的是上面红色的血液。血液一滴一滴落下,滴在水泥的地面上,炸开成极小的血花。
手上不小心被划个口子,都能让人感到疼痛,更何况这是实打实的打穿了,宫野遥一瞬间疼得脸色发白,痛意直冲后脑勺,她整个人都麻了。
“你别捏我,”宫野遥强行保持着冷静,语气平淡,说话的声音却还是有不明显的颤抖,她痛觉敏感,这简直让她死掉,“一会你没死,说不定我先死了。”
“不会的。”太宰说,他打断道,嗓音里有着明显的怒意,“你不要乱说话。”
平时并不是没有见过别人流血,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少受到过伤害,可是在这个时候,那些红色却显得刺目起来。
“你们谁有手帕一类的东西吗?”宫野遥问余下的手下们,目瞪口呆的他们中的其中有一个人战战兢兢,最后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宫野遥。
宫野遥做一个简单的止血,朝着对方点头道:“谢谢。”
接着她拉走太宰治,说道:“你跟我来。”
吃瓜群众哪有敢拦着她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宫野遥带人走。
“刺激吗?”宫野遥问。
疼痛依旧没有消失,但好歹比起刚刚大概能轻了那么百分之一,宫野遥去找医生,去正规的医院肯定要被询问子弹的问题,还不如去找黑医。
在清理伤口包扎的时候,宫野遥一直盯着保持高度沉默的太宰,两个人都不说话。
直到离开这里,太宰也依旧一言不发。
宫野遥喉咙痒,用被纱布包好的手捂着嘴微咳两声,纱布上就跟着出现了一丝并不很明显的红。
“你有话想说吗?”她问太宰。
话一出口,宫野遥想了想,又道:“算了,你别说了。”
说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太宰这个家伙说出来的东西让人听了也不会觉得高兴,就这样吧。
“手,不疼吗?”太宰不听她的,问了这么个问题。
“……”宫野遥,“要不你试试?”
“疼不疼的现在也没什么意义,”她继续道,“我总不能帮你挡一辈子枪的,这次我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看见,可如果我下次不在的话,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
太宰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宫野遥相信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将来也会有人能拉太宰一把,至少能让他舒服点,可是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出现,她也不知道。
“你会走吗?”太宰问,他问话时睫毛微颤,看起来有些受伤。
宫野遥沉默很久,半晌才道:“我希望不会,我希望我们将来还能一起喝酒打架,坐在酒吧里给猫拍照。”
“啊,是吗,”太宰唇角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弧度,“不会就好。”
“我也这么希望。”
可是有些事情终归只能是想想,希望这种东西多半会变成失望。
这是过了很久以后,有人才明白的道理。
罪歌自从宫野遥帮太宰挡了一木仓以后,就在宫野遥的脑海里絮絮叨叨个没完,它对这件事怨念很大。
宫野遥是它选择的,它百分百爱着的人类,而现在这个人因为它非常抵触的存在受伤,这让罪歌对于太宰的讨厌情绪更加的严重了。
【别这样,】宫野遥叹气,【我需要你做件事,做好以后我保证你不会再见到太宰了。】
【真的吗?】罪歌没有识破这个人类的险恶用心,听见这个话显然非常高兴,答应得很快,【你需要我做什么?那么你肯接受我的爱了吗?】
【我需要你去找个人,反正你能控制的人非常多,就让那些“后代”们去找好了,当然,速度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