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从堂后赶来的素娘和秦伯见到此情景,慌忙奔出去,秦伯在前面拦住押送的差役:“官爷,怎么随便抓人啊,有话好说。”
却被走在前面的差役一脚踢在胸口,痛苦地蜷缩下去。
素娘慌忙想去扶,抬头看到凶神恶煞的差役们,当即“扑通”跪下:“官老爷,求你们大发慈悲,不要抓我女儿,要抓就抓我吧。”
林依依本来心无波澜,但见秦伯一把年纪被打,而母亲又受此折辱,愤怒一下子蹿到脑门,想也没想,一个悬腿踢踢翻那打人的差役,对方未及防备,骨碌碌滚下门口台阶,林依依没管他,冲过去扶起素娘和秦伯:“娘,不要跟他们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帮差役愣了愣,那个从台阶滚到街面的更是头脸着地,鼻青脸肿。
愣神片刻后,那些人反应过来, “反了反了!”领头的差役喊道 :“将这个妖女拿下!”
包括从地上爬起来的,众差役几乎如饿狼扑食一样地围上来,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云杉云釉惊喊出声。
林依依心一横,正待跟他们鱼死网破之时,一声锣响震动长街,紧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呼号:“圣旨到——”
门楼外的兵荒马乱被这一声打断,所有人齐齐往街面望去。
就见两匹并行的高头大马并一队人马往这边过来,马上一人宫内太监打扮,另一人则朱色官服,乌纱官帽,两人背光而来,林依依迎着阳光,眼前一片光影,一时未看清来人长相。
跟在马后的,是两列整肃有序的侍卫,威仪凛凛,一下子将京兆府那帮匪役们衬得灰头土脸。
待那两匹马从光影中走出来,熟悉的夜照玉狮子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林依依突然之间热泪盈眶。
呆呆看着马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林依依一时间委屈、惊喜、后怕和紧张交织,半天都没有动,一直到他和奉旨太监在门前下马,耳边听到“林依依,跪接圣旨 ” 的声音,才回过神,率先俯身跪下。
屋中所有人,包括刚刚要拿人的京兆府众差役,面临宣读圣旨,也不得不敛首跪下。
“……蕲阳林氏之女,虽非出名门,然人品贵重,性资敏慧,深明大义,克令内柔……,为国之女子表率,故封林依依为华英县主,赐之金册,并黄金百两,谦以持盈。钦此!” 奉旨太监大声宣读完毕,才用平常讲话的声音道:“华英县主,谢恩起身吧。准备一下,明日巳时入宫,昭德殿叩谢皇恩哦。”
林依依这才拜谢起来,目光不自主瞥向那个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将她从漩涡边救起的男子,这人正是她想忘又无法忘,想靠近又不能靠近的韩缙。
后者神情自若,回望她的眼神净澈,面容清淡,是恰到好处的官方面孔,看不出情绪。
让林依依欲感谢的话又吞进肚中。
见多了传旨场面的云杉云釉见她起身后不知仪程,赶紧在她耳边小声提醒该给奉旨太监上茶并封谢银,林依依这才命侍女去依言照做。
奉旨太监却笑笑摆摆手,朝向韩缙:“韩使君,圣旨已宣,幸不辱命,咱家还回宫复命,就不多奉陪了。 ”
韩缙也客气道:“公公辛苦。”
奉旨太监又瞧了瞧林依依,意味深长地说:“使君深得圣上宠信啊,这是咱家宣过的最快的一道圣旨。”说罢便欲离去。
被冷落在一旁半天的京兆府众差役大概都没经历过任务执行一半,待抓之人身份突然变化的,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怎样,纷纷看向领头的那个。
领头的似乎权衡了一番,还是不怕死地凑过来,先向奉旨太监和韩缙行了一个正式恭敬的礼,然后说:“并非在下有意冒犯公公和使君大人,只是这林依依涉嫌……”
“大胆,华英县主既有封号,又是圣上亲封,岂是尔等可以直呼其名的!莫非藐视天威?” 奉旨太监面色一沉,与方才的和善判若两人。
“可在下奉府尹大人之命,务必要拿……请,华英县主去京兆府一趟。”领头的不甘心。
“京兆府是什么地方,是诉讼官司、审问犯人的地方!若是涉及敕封的贵族公卿,自备人证物证,提请大理寺审核定夺,一应程序,一个都不能少。”奉旨太监轻蔑哼了一声,又接着说:“若是请人做客,那就看华英县主的意愿了,华英县主,你可要去?”
林依依连忙摇头。
“可……”领头还不想放弃。
“滚!” 一旁的韩缙突然冷沉发声,声音不大,但威势骇人,那些跟在领头身后的差役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