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本来听他搅和胡言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料转眼就变成了这样一幅狗熊样,也不由得失笑,看到旁边的韩平,将将重新操起双臂,好像刚刚并没有出手打刘大两巴掌一样,林依依一边心里快意,一边觉得这个韩平,颇有他家世子的几分风范。
那边刘大还骂骂咧咧地准备爬起来,秦伯早上前两步,大扫把一顿猛敲,又把他打趴下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混账玩意!” 秦伯难得动怒,这一下手下一点都没有留情。
场面一度混乱。
几个差役上前分开两人,其中便有认识林依依的头目,大概是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有意无意地往刘大屁股上又踹了两脚,结果他一个胖身躯三番五次就没有站起来。
“放肆!” 县官最终的呵斥,终于让全场安静下来。
“好你个刘大,平素就多听人提到你的恶行,朗朗乾坤岂容你撒野,素娘早已为人妻母,岂是你与柳氏私下勾连便能委身的?莫非你还要欺男霸女不成? ……本官正自抽不出空来办你,你倒还自己送上门来!”
州官见状也马上发话道:“来人,把这个扰乱公堂的泼皮无赖乱棍打出去!”
短暂的闹剧,在刘大的惨叫声中终于收场。
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已经了结,看热闹的也准备离去的时候,场上又发生了变化。
山羊胡子州官自认为事情处理得漂亮,一直凑到韩平身边套近乎,明里暗里希望他返回后,在钦差面前多美言几句,尤其是他之前发往京城的“快报”,其中不当之处,实属被奸人蒙蔽,韩平先是不动声色,待那几人的帐清算以后,才转过来微微一笑:“世子爷确实命我带来了对大人的举荐。”
州官喜出望外,连忙假意谦虚:“下官无能,能得世子爷的赏识举荐实乃殊荣”。眼睛却盯着韩平拿出的一封信函,满眼贪婪之色。
林依依心里哼了一声,心想韩缙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跟这样的昏聩贪婪的官吏沆瀣一气,难怪名声那么不好,这也证明自己离开他是对的。
州官接过信函,迫不及待地打开展读,读着读着,脸色就变了,到最后浑身抖动如筛糠,信纸也从手上滑落。
一旁的县官一改之前做低伏小的姿态,顺势接过飘落的信函,快速扫了一遍,转过头看向州官,脸上并没有丝毫讶异,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林依依和围观的群众都不明所以也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县官大人,你跟大家宣告一下吧。”韩平说。
一通宣读下来,林依依明白了韩缙早就就发现了州官的昏庸无能,在这次关系边界争议的郡主掳掠事件中,他还是抱着浑水摸鱼的态度,不但没有起到一州长官的领导作用,反倒颠倒黑白,抢功排异,贻误战机。
所以在信中,韩缙举荐州官担任州府采石矿督导一职,并相信他定能在新的岗位上发挥余热,善始善终。
接受此职,则先前所犯过错既往不咎。
所谓采石矿督导,就是记录劳工日常出工、采石数量等数据,同时监督他们干活,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吏,俗称监工。
州官虽然一百个不甘心,但任状已下达,他若拒绝,恐怕立时便要被拿下问罪。届时莫说小吏,就是自由身怕都是奢望。
“大人,请吧。”县官客客气气地说,但差役早已虎视眈眈围在一旁。
州官长叹一声,颤巍着双手将头上的官帽取下。
终于尘埃落定,县官与韩平默契地互致一礼,又向林依依拱手作揖,便押着这一群“待罪之人”离开了院子。
吃完瓜的群众除了跟去县衙继续看热闹的,也相继散去。
前一刻还乌泱泱一大群人的院子里便只剩下林依依、素娘、秦柏还有韩平四人。
对上韩平不加掩饰的笑意,林依依问:“这都是你们家世子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