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娘亲不是被关在县衙吗?官老爷放她回家了?”林依依忽然想起,问韩平。
“县衙差役先期已返回,应是已经澄清了之前子虚乌有的罪名。”韩平答道,面色平和。
与上次兴冲冲地回来却大失所望不同,这一回林依依将信将疑地轻轻推开院门,确认背对着她,正在院中收拾的身影的的确确是素娘后,才鼻子一酸,轻轻地喊了声“娘”。
听到声音的素娘转回头,似乎难以相信自己所见,怔愣了片刻,手上的箩筐掉到地上都浑然不觉。
终于确定不是做梦以后,素娘三两步越过院子,奔到林依依面前,一下子抱住她:“我的儿,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娘,我回来了。 ”水气蒙上了眼睛,林依依的声音也哽咽了,母女二人只差抱头痛哭。
抬头之后,林依依才看到手持一个大扫把,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她和素娘的秦伯,秦伯眼见都比上次分别的时候消瘦了许多,想是因为她的嘱托,才一直留在蕲阳镇关照素娘。
林依依有点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乖觉地喊了一声“秦伯”,却并未注意到另一侧呆呆看着她,脸上无不动容的韩平。
秦伯也一脸感慨和宽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也侧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素娘扶住林依依,上上下下看了看她:“孩子,你受苦了。快进屋去。 ”
正要跟着素娘进偏房却发现正房的大门紧紧闭着,很不像柳氏那样无风都要掀起三层浪的做派,不由得停住脚步,想要询问素娘。
脚步一顿,便与走在她身后的韩平差点撞上,林依依这才想起还有一个韩平在这里,于是便要跟素娘和秦伯介绍。
“多亏韩大人一早将为娘送回来,这才终于得了自由之身,要好好谢谢韩大人。” 不等林依依说话,素娘先谢道。
“啊?”林依依没有想到,素娘已经与韩平认得了。
“那舅舅和柳氏……” 她话音未落,院门又开了,就如同上次回来一样,七、八个差役呼拉拉进了门。
林依依吓了一跳,以为又碰上了倒霉事,旁边的韩平已经上前一步,挡在她和来人之间,中间还不忘回头宽慰她一句:“林姑娘勿惊,是州县官员来了。”
州官和县官?他们来做什么,再来抓她吗?
见进来的差役中还有前次与她一同到康南县的两个头目,见到她时颔首致意,显然没有恶意,她心下稍稍安定了些。只是仍然不解州官和县官为何会亲临她家这样的一个小院子。
就见那个山羊胡子的州官和稳重的县官先后进了院门,而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一条街的邻居,不但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更有那大胆的,竟然还爬到墙头,从院墙外露出一个个脑袋来。
州官和县官先是向韩平作揖行礼,然后并列走到林依依面前,互相看了一眼后,双双又向林依依躬身礼拜。
林依依唬了一跳,赶紧摆手:“两位官老爷……这是怎么了? ”
山羊胡子对县官使了个眼色,再次转向林依依时,又堆上了讨好的笑容,令林依依鸡皮疙瘩顿起。
县官从容地多,侃侃言道:“鲁王府郡主一案,现已真相大白,林姑娘有勇有谋,为了家国大义以身涉险,实乃巾帼英雄……之前小人谗言诬告,我等未辨明是非,对林姑娘多有得罪,还望林姑娘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
说着又与州官一起行礼。
林依依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个官老爷是负荆请罪来了,只是她一个平头百姓,再怎么被冤屈,也不至于叫州府两级的父母官亲自上门来道歉吧,正心中狐疑时,看到了一旁抱臂而立,一脸闲适地看着那两人的韩平,林依依忽然有点领悟到了。
之所以能够这么毕恭毕敬,不是她林依依有面子,感情是韩缙这位身兼将军侯府世子、宣抚使、又是郡主失踪案主办钦差的王府红人有太大的面子。
这样一想,林依依便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韩缙人虽不在跟前,但他的影响力却几乎无处不在。
那围观的人哪见过的官员向平民赔礼这样的新鲜事,一个个啧啧惊叹,甚至在官老爷躬身时,大声喊“好!”
素娘更是没见过这等阵仗,反而吓到,值往林依依身后躲。
林依依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见两位官老爷道歉也道了,行礼也行了,赶紧回礼道:“ 官老爷无需如此客气,我一介平民,当不起两位的大礼。 ”
州官和县官其实在众人的围观下也不甚自在,他们道歉行礼之时,也时刻注意韩平,见后者无甚表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此刻听到林依依的话,如蒙大赦,赶紧直立起身体。
州官更是连咳两声,摸了摸稀拉的山羊胡须,恢复了一州之主的气度,说:“把人带上来。”
就听见院门外一阵骚动,几声呵斥,堵着院门的人纷纷避让,空出一条道来。
被差役押着的两人抖抖索索地迈进院子,一直来到林依依的面前,膝后弯分别挨了两脚,两人“扑通”跪到了院子中。
抬头露出脸,不是柳氏夫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