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风漠不知道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怎样才能把行踪告知韩缙呢。
再或者,让风漠转头回去?
于是林依依轻笑了几声。
果然就听到那个不辨雌雄的声音说:“郡主好胆识,我听张首领说,郡主在我五龙寨中反客为主,短短数日,就哄得一帮子丫头老媪鞍前马后为你所用,如今插翅难飞,还能笑得出来,令风某不得不佩服。”
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林依依心想,这个风漠倒是不笨,于是又道:“我是笑风护法自以为清醒,可眼睛却跟张首领一样瞎。”
“哦,瞎在何处?”风漠听了也不恼,仍然不急不缓地问。
“你放走了一个真郡主,现在却绑着一个假郡主试图去邀功,不是很好笑吗。”
队伍停了下来。
“郡主何出此言?” 风漠问。
“看不到的人,我不想跟他说话,你也不用拿布条遮着我的眼,不过是密道,我也看不出是哪里。”
眼睛上的布条被解开了,骤然见到火光,林依依紧闭了几下眼适应了一下,这才看到面前站着的那个人。
之前风漠都是宽帽遮面,帽子底下的脸总是在暗影中,让人看不真切,这一次他披风的帽子垂在后面,林依依得以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
如果说有什么能跟他雌雄难辨的声音相匹配,也就是他这张似男似女的脸了,皮肤极其苍白,面部不见硬朗的线条却又不似女子那般柔和,在旁边被一个黑衣人举着的火把的映衬下,脸上才仿佛显出一点血色,配上一双狭长阴翳的眼,整个人阴柔中带着邪魅,邪魅中又混着冷厉,墨黑的发,苍白的脸,如瀑一样墨黑的披风,竟奇异地呈现出一种另类的妖艳来。
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呀,林依依心中腹诽,却没有忘记眼角迅速一扫,便判断出密道内的人数并不多,似乎五龙寨里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跟进来。
人少便于行动,所以风漠这是要着急地将她带到某处?或者交给某人?譬如那个神秘的女匪首?
“郡主果然聪慧,就依郡主,我便是风漠。” 风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
林依依叹了一口气:“风护法,我真不是郡主,我就是蕲阳镇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贩,街坊邻居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随便找我住的平角巷的街坊问一问便知。”
风漠苍白的脸似乎更白了一点,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勾起嘴唇:“郡主为了脱身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自降身份与平民贩卒相提并论。”
“你怎么就不信呢,”林依依哭笑不得,“若我真是郡主,明明前面已经脱身,为何又巴巴地跑来你五龙寨自投罗网?若我真是郡主,那鲁王府又怎么会再让我涉险,有一个在你手上不够,还要再送来一个?”
“为何?” 风漠声音有点不稳。当日他还在京师接到张首领的密报时,就觉得事有蹊跷,但那张首领口口声声保证这便是他前面绑过又逃脱的郡主,只因姐妹二人焦不离孟,又行事乖张,故而不能以常人思维考量。
他记得第一次见此女子时,将军府世子韩缙就为了她跟着跳进深不可测的裂洞中,能让那个韩缙如此奋不顾身,除了他的郡主侄女,还有可能是谁?
当时为别的事情缠身,便让张首领自主行事,想着回来后再定夺,却没有想到事情竟演变成这样。原本跑了一个郡主,至少手上还有一个,但如果这个竟是假的……
“那是因为蕲阳县衙的官老爷拿我娘来威胁我,要我来的呀。”林依依道:“不信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我母亲素娘是不是还被关在县衙里。”
风漠一直没有情绪的眼睛这一下也微微缩起来:“此处离蕲阳数百里,你也明知不可能立刻证实。”他也不再称郡主,冷哼一声道:“不论你是真郡主还是假郡主,我自拿了你去交差便是。”
“风护法,你可想过拿假郡主去交差的后果么?” 林依依这样说是赌了一把,他们既然一开始目标就是王府郡主,在五龙寨又处处容忍投鼠忌器,说明这个郡主的身份很关键,若是假的,则他们原本的计划就很可能落空。
果然,风漠脸上的伪装尽敛,冷笑道:“你如此大胆地承认自己是假郡主,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