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主动问起韩缙:“不知韩公子是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这咋听起来像是查户口,长辈对自家小辈准对象的死亡提问?
正看着林依依的韩缙突然被问起,回过神来,客客气气地答道:“在下京城人士,家中还有母亲。”
林依依终于侧头望了他一眼,武威大将军韩褚声名赫赫,正是当朝数一数二的肱骨重臣,怎么到了韩缙这里,连个身份都没了?转念一想,也是,他高门贵族,如此情形下,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以免她们这些平头百姓乘机攀附。
想到此,林依依轻轻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那好,那好。公子可曾婚配?” 秦伯又问。
这都哪跟哪,林依依待要开口阻止,韩缙已经干脆回答:“不曾。”
未曾婚配,却只想找个女人,这位韩世子当真是风流成性,林依依更加为自己识人不明而恼恨。
秦伯还要开口,林依依已经岔开话题:“秦柏,这些时日外头可有什么新事轶闻?”
被这样一问,秦柏好像来了兴致:“还真有!”
“你大概不知,就在我们那次遇见的同一天,恒云寺里出了大事,据说是遭了劫匪,还掳走了不知哪个贵族家里的两名小姐。官府打着查山匪的名义四处搜寻,已经搜了好多时日了。”
听到秦伯提起郡主遭劫之事,韩缙也注意起来。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林依依试探地问:“应该不会得逞吧,贵女难道没被救回?”
“不能吧?这些日子盘查一点没见松懈啊,尤其是对女子。”
林依依和韩缙俱是一惊,难道那天韩平没有把郡主安全送回去,两人对望一眼,立刻明白彼此想到一处。
“秦伯,你的消息何处听来?”韩缙沉声问。
“虽然官府不说,但是好多人都看见,从沂山官道旁边的山上运下来许多尸体,有官有匪,真是惨烈呀。若非是出了大事,怎会动用这许多官兵,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被掳去的贵女还是不是活着。”
秦伯说着连连摇头,见二人面色紧张担忧,又一拍腿道:“唉!这也都是道听途说,我们平头百姓只求安生度日,哪里管得了他们这些官呀匪呀的事情……但说来也是怪事。 ”
“什么怪事?”林依依问。
“这一次蕲阳镇的金佛开光大事,据说武忠候府的夫人和世子也去了,这侯府世子,是出了名的纨绔膏粱子弟、惹事生非之徒,却也参与到这次的搜寻之中……”
林依依一侧头,正对上“纨绔膏粱惹事生非”之徒的目光,她愈发懊恼不已,此人居然声名如此狼藉,若自己早知道,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地就上了他的当,还好及时止损。想到此节,她见韩缙看她的目光竟然还显得十分无辜,不禁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再瞧他。
“……怪异的是,就在数日之前,那侯府世子也失踪了,有人说他是劣性不改,自顾游山玩水去了,也有的说他也被那匪首抓了去,你说那匪首抓个女的当压寨夫人还说得通,抓个男的是要做什么……”
林依依本来还在自恼,见秦伯越说越离谱不禁心中好笑,及至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噗嗤”一声道:“说不定那匪首是个女子,抓男子自然是去做压寨夫君喽。”说完,眼角往韩缙身上一梭,见他一脸憋闷,想要反驳但又只能隐忍不发的样子,心中忽然就十分畅快。
秦伯顺着林依依的目光看了看韩缙道:“除非那世子长成韩公子这般模样,不然匪窝里多的是粗男糙汉,随便挑一个便是。”
“对对,秦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林依依已经笑得收不住。
韩缙看着先前冷若冰霜,此刻却笑得艳若桃李的林依依,不但没有恼,反而抱着臂中的刀,静静地看着她笑 ,眼里尽是无可奈何和你高兴就好。
行走了一日,眼前身后仍是望不尽的绵绵大山,秦伯指着不远的一处山坳道:“那下面有一条溪流,刚好也有一块平坦的草地,我们就在那里过夜,明天再有一天就能到沂山县了。”
日头偏西时,他们终于到达了溪边,秦伯熟练地在坡下挖了一个土灶,从背后草药篓里掏出几个鸟蛋和看上去像白薯一样的带根茎的东西,埋到生了火的灶里,然后背起弓:“我去猎几只野物来。”
“秦伯,我跟你去。”林依依道。
“不成不成,这天都快黑了,我路熟,很快就回来,你就乖乖地等着。”
“那我跟你去吧。”韩缙起身道。
“那更不行,怎么能把娇滴滴的女孩子独自留在这荒山野岭。小子,你过来!”
韩缙起身走到秦伯身旁,被拉到一边,秦伯拿弓戳了戳他的胳膊,悄声道:“女娃子要哄,嘴巴甜一点,她自然就不恼了。”对他挤了挤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