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她刚刚坐在一侧，其实根本没有看清楚云曦的长相，就知道自己是在跟一坨明黄色的东西在交流。

她极其缓慢的抬起了头，便对上那一双秀美的丹凤眼，那眸子深邃的，让人瞧不见里面的情绪，鼻梁高挺，朗目疏眉，还真是个俊俏的小皇帝。

嗯，比萧玉还要俊上几分。

见她出了神，楚云洵在一旁怼了她一下，打趣道：“我皇兄长得英俊吧？”

肖瑶自知失态，她记得电视剧里说过，直视龙颜算是不敬，是要治罪的，可转念一想，是楚云曦叫她抬头的，刚刚盯着他看，也不算是，冒犯吧。

“朕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吗？”

“没有没有。”肖瑶完全忘了自己头上玉钗的作用，那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楚云曦紧紧盯着那微微渗着汗水的额头，道：“那你就放松些，像与洵儿那般，不必拘谨着，隐藏自己。”

“好。”肖瑶连连点头。

楚云曦又向前挪了半步，问道：“那你有什么，想与朕说的吗？”

肖瑶怯怯的抬起头，极小声的说道：“我想喝口水，行吗？”

*

一番交谈下来，肖瑶属实放松了不少，楚云曦虽然总爱板着脸，可却不是个难相与的，与自己交谈时也会殷切的递过来探究的眼神，说起话来也是温润和善的，瞧起来并不像是个动不动就灭人九族的暴君。

楚云洵道：“如今堤坝被毁一事，要不要派使臣去问个清楚？”

楚云曦刚要开口，便瞧见在一旁吃着糕点喝着茶水的肖瑶，嘴角扯起一抹笑，道：“苏小姐有什么见解吗？”

“唔。”肖瑶仓皇将那口糕点顺了下去，答道：“我建议先忍着，当务之急不是与嘉国争个脸红脖子粗，好好安抚那些灾民才是关键啊，对于一个国家而言，重中之重，便是人心。”

“自古帝王登位，都会讲承天意，顺民心，如果一个国家没有民心作为支撑，是不会长久的。”

讲到这儿她又想起了荀子的一句话，便正色道：“正所谓，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楚云曦有些呆呆的看着肖瑶，他根本不相信这种话会出自一个女子出口，疑惑道：“你，上过私塾？”

肖瑶不假思索的回道：“大学本科。”

“什么？”

肖瑶意识到自己失言，眼珠转了转，随即答道：“就是，看过几本书，嘿嘿。”

楚云曦虽然有所不解，可就算他将脑袋想破了，也不会想到会有穿越这一说儿。

他们这点子陈芝麻烂谷子、大同小异的历史事件，哪怕是个小学生都几乎能倒背如流了，又怎么会难倒陪着自己老妈看遍‘宫斗剧’的肖瑶呢。

“想与嘉国一战，一是开垦荒地以保后备，二是建立军功赏罚制度，长此以往贯彻下去，定会见成效。”

楚云曦点头道：“嗯。”

肖瑶想了想，又说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开战，一朝战败，定会军心涣散，就连百姓都会心生惶恐，那样的话，难免会引起百姓为避免战火，迁徙他国的情形，到时候人口流失，经济凋零，那靖国，可就回天乏术了。”

“我知陛下性情刚烈，可若想成就大业，只能是先避其锋芒，韬光养晦，等时机成熟，再一举歼灭。”

楚云曦此时就像儿时在听先生与他上课一般，连连点头。

看着坐在那与楚云洵相谈甚欢的肖瑶，楚云曦咬了咬嘴唇，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如若，朕还有什么事不明，可以宣你进宫商讨吗？”

“可以啊。”肖瑶扭过头看向楚云曦，笑道：“民女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云洵在一旁递给她一个扒好的橘子，道：“你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肖瑶接过来，撕下一瓣塞进嘴里，说道：“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楚云洵显然是没听懂，身子向前探了探，想要听的清楚些：“什么？”

“我说让你多读点书！”

楚云曦坐在案桌前看着二人忍不住笑，自登上皇位以来，自己的心情，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