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成火眼金睛,反问道:“他会写字算数?”
大伯母噎了一下:“这——”
陈茂成行商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大伯母在他面前便如一张白纸一览无余,陈茂成难得来一趟,也不跟大伯母兜圈子,毫不留情道:“这些年你怎么对我妹子一家我们兄弟心知肚明,我们迟迟不来敲打你,是考虑到我妹子和妹夫的难处,如今她们与你分了家,我再没什么好顾虑,你听好了,求我办事可以,占我妹子一家便宜不行,往后我们照拂着她们家,你再来寻麻烦得掂量好自己的斤两。”
大伯母的一张大脸变成了猪肝色,一般人对她说这种话,她早发脾气掀桌子开始对骂了,但陈茂成是什么人?她在陈茂成面前就是渣渣,陈茂成完全不给她发作的机会,反而要她感恩戴德,笑脸相对。
“毕竟你是三娘的大嫂,我看在三娘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你家儿子的事我记住了,往后镇子上有好差事,我派人过来知会你。”
大伯母赶紧带着文福安鞠躬道谢,陈茂成大手一挥:“不留你们吃饭了,走吧。”
大伯母和文福安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才离开了文靖安的家门,只是她们前脚刚出去,陈茂成便问文靖安:“你觉得我会给她那个胖儿子找差事么?”
文靖安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舅舅不会。”
陈茂成好奇道:“哦?为什么?”
文靖安:“舅舅这招可以叫‘威逼利诱,有恃无恐’。你这么说了就能一直拖着大伯母,你一日不给她儿子找差事,她就一日忌惮你,如此一来,她以后肯定也不敢为难我们家。所以舅舅也就跟大伯母这么一说,差事不过是勾住她的诱饵,能拖则拖,肯定不会帮她找。”
陈茂成听罢先是惊愕,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等过几年你大几岁,舅舅一定带你出去做生意!你有这个天分,你那个胖堂哥就算了,哈哈……可惜你去读书了。”
文靖安:“就算读书靖安也想跟舅舅出去见见世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陈茂成笑意不减,一口应允下来:“行!你想去随时跟舅舅说,我们生意人需要你这种脑子。”
这时陈三娘从外头拾掇好了饭菜,进来问道:“舅甥俩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文靖安:“娘你没看见,舅舅把大伯母唬得一愣一愣的,可算替我们家出了口恶气,以后大伯母肯定不敢来找麻烦了。”
陈三娘:“别跟你舅舅学,他一肚子坏点子,你是读书人不是生意人。”
陈茂成道:“打住打住,靖安以后还要跟我去贩茶走商,到时候你别不放行啊。”
陈三娘道:“他要去我自然不拦着,只是不准耽误功课。”
陈茂成道:“不会不会,靖安走万里路读万卷书,可以边走边读书嘛!”
陈三娘笑道:“你倒会现学现卖。”
这会文三贵也把酒买回来了,文三贵平常不喝酒,这次为了招待陈茂成特意去买了一坛。
一家人把饭桌收拾干净,文靖安进厨房帮陈三娘把饭菜端上桌。
文三贵先给陈茂成倒了一碗,自己再倒一碗,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陈茂成和文三贵商量道:“靖安现在去了私塾,你们压力不小,既然现在你们已经分了家,赚到的钱都是你们家的,要不你和我走茶?”
陈茂成是知道文三贵的能力的,当年文三贵在他们家做帮工的时候,陈茂成就看出文三贵不一般,和其他那些乡下来的短工不一样,若非后来文三贵选择和陈三娘回了桃河村,以他的能力现在至少做到陈家的大掌柜,说不定还自立门户,有了自己的生意,成“文老爷”了。
文三贵之前的确考虑过陈茂成这个说法,不过现在有了文靖安的炼盐之法,他就不必让陈茂成冒和陈守严翻脸的风险,再说他现在也不愿抛下陈三娘和文靖安独自远行。
“大哥,这件事不用再提了,家里的事我们自己有办法解决。”
文三贵说着,又给陈茂成倒了一碗。
陈茂成知道文三贵和陈三娘都是说一不二之人,再不坚持,说道:“行,我还是那句话,有需要随时开口。”
他摸了摸文靖安的小脑袋,补充道:“就当为了我外甥。”
文靖安在旁扒饭不语,心里却看得很清楚,陈守严那个糟老头子是混蛋,他的儿子女儿倒是一个比一个明事理。
陈茂成语气凝重了些,向陈三娘道:“爹的事……”
陈三娘打断他:“我没把他当仇人,靖安也不会,你回去告诉娘,我们没事,日后该怎么样我们还怎么样。”
陈茂成轻轻捶了一下桌面,微怒道:“老东西!老顽固!”
陈三娘:“你别跟他吵,这话你也告诉二哥。”
陈茂成还是有些气不过:“都过去多少年了,人越老脾气越臭!一家人就他有毛病!”
陈三娘给文靖安使了个颜色,文靖安会意,向陈茂成道:“舅舅,说说你贩茶路上遇到的事吧,你见多识广,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陈茂成听罢,果然换了副脸孔,兴致盎然道:“好,提到这个你老舅就有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