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昭阳听到了身后的雪地里有着轻微的“沙沙”声,而且是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向前移动,当他停下来的时候,身后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昭阳像是早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似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并没有回头或是停顿,假装浑然不知的样子继续前行。
就在昭阳下次弯下身子的那一刻,身后的黑影瞬间窜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举起长剑,直击昭阳的心脏。
昭阳早就有了准备,将方才拾到的柴火全部向大皇子抛去,自己疾速向后退,从怀中掏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大皇子被昭阳的动作搞的措手不及,慌张地挡着飞来的柴火,一时间看不清昭阳的位置。
昭阳趁着大皇子毫无防备的时刻,又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不偏不倚地朝大皇子的头上砸过去,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亦像是把多年的怨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嘭”的一声,大皇子刚刚躲开了那些干柴,就看到树枝飞来,但是偏偏醉意未消,眼前朦胧一片,反应也慢了许多,还没有想好该往哪边躲,就已经被树枝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脑袋,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下,一直绵延到胸口都没有停歇。
“你想干什么?你敢杀我吗?”大皇子强撑着用威严的口气质问道,但是声音发颤,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
“为什么不敢?”昭阳一步一步逼近大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座山的深处,就算是你喊得再大声,都不会有人听见的,现在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上。”
“我是父王最器重的儿子,是出使大梁的使者,我要是出事了,这可是两国的问题,你赔得起吗?你......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父王,让他夺了你的性命?”大皇子在这个关头实在找不到别的砝码,只能搬出身份来威慑昭阳。
可惜,昭阳听了他的话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一如曾经大皇子羞辱他的时候那样。他用一只脚踩住大皇子的咽喉,手中的匕首一寸一寸地接近大皇子的心口,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压制不住的嘲讽:
“那又如何?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再说了,现在西域的皇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不还有我吗?既然都是皇子,大梁哪里会计较那么多呢?”
“你......你竟然想取而代之?”大皇子的瞳孔猛烈地扩张,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昭阳的钳制,奈何他刚刚喝了太多的酒,此时神志不清,在昭阳面前如同蝼蚁般弱小无力。
“有何不可?”昭阳挑了挑眉,挑衅般的俯视着大皇子,慢慢俯下身子,一下子将匕首没入他的心脏。
大皇子的双眼不甘心地瞪着,意识一点点开始涣散,昭阳坚硬如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并不是因为你蠢,而是你贪婪、大意、狠心。那些酒里面我下了药,只要你不喝那些酒或者不想杀我,你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大皇子的呼吸完全停止了,嘴角的鲜血一直蜿蜒流淌,在雪中开辟着一条细小的道路。昭阳将他身上的令牌夺走,又将尸体拖回所有人的面前,在众人惊恐的眼神和尖叫中,淡定道:
“想活命的人,现在开始听我的话。要是谁敢给王上传消息或者逃走,下场就和他一样。”
众人唯唯诺诺地低下头不敢出声,只有大皇子的贴身侍从趁人不注意将双手背到身后,从袖子里抽出几根银针。
但是,还没等他将银针使出,就已经被昭阳发现了。昭阳没有丝毫的犹豫,用那把淬了毒的匕首捅进侍从的胸膛,顿时侍从就剧毒发作,倒在了雪地里。
“还有谁不服气,可以来试试。”昭阳眸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有冷酷和果决,在这个时候也是最具有威慑力的,再加上侍从的死,暂时没有人敢背叛。
但是在众多低着头的人群里,总有那么一双不甘的眼睛,像是一直在蛰伏着,可是在昭阳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又转身埋藏在人群之中。
那天晚上,还是有几个人试图跑出去传信,皆是被昭阳一箭穿心,第二天直接将尸体展露在众人面前。
昭阳指挥着众人将尸体草草就地掩埋,然后毫不避讳地坐上了大皇子之前的马车,在天大亮的时候继续赶路了。
昭阳看着越来越暖和的天气和逐渐消融的冰雪,忽然间想起和爱诺初识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时节。
那个时候,他是伤痕累累不成人样的丧家之犬,爱诺是在尘泥中卑微求生的渺小尘埃,但是爱诺还是用纤弱的双手扶起奄奄一息的昭阳,把他带回了逼仄凌乱的屋子,和他相拥取暖,一起幻想着可以像其他皇子一样好好活着的一天。
爱诺应该想不到,他也会有这一天吧。
其实昭阳心里清楚,等到回到西域,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全部败露,到时候西域王一定会发了疯一样想杀他。
可是这又怎样呢?他没有错,从来没有,只要能再次活着见到爱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