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闻言,打发了小丫鬟,眼珠子转了几圈,心生一计。
“各位小姐,林姑娘来了。”引路的婢女刻意大声打断女眷们的谈话。
林逢君一身素色衣裙,没有任何花样,头上一根素雅的木簪,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古朴天然。
但是,林逢君在一众穿金带银的贵女中没有丝毫的自卑,高高仰起头,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姿容仪态端庄淑雅,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女眷们看得有些傻眼,这打扮明明和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有差别,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
“哟,这就是越王和顾大人都在抢的女人吗?”张婉尖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女眷们的沉默。
霎时间,女眷们像是找到了新的话题一般,拉着同伴窃窃私语,把初来乍到的林逢君尴尬地晾在一边。
林逢君不慌不忙地找了个空位坐下,对上张婉不怀好意的目光,礼貌地笑道:
“多谢张小姐夸奖。”
“夸奖?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张婉眉头紧锁,质问道。
“恕我愚钝,听不出来。”
林逢君依然保持着微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显得疏离又防备。
“你......”张婉没想到林逢君会来这么一出,生气地指着林逢君,半天都说不出话。
按照她原本的设想,林逢君应该努力辩解,这样她就有理由来羞辱她了。谁知,林逢君故意装傻,反而显得她尖酸刻薄。
果不其然,女眷都觉得张婉自作自受,等着看她的笑话。不过也有几个女眷记得张婉赠送金钗的情谊,帮着她说话。
“林姑娘,你这也太愚钝了。婉婉是说你没个位份,还同时和两位大人纠缠不清,这可不是在夸你呀。”
“就是,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京城里的名门望族,敢问林姑娘是哪一家的?”
“是吗?”
林逢君完全无视这两个人的嘲讽,气定神闲地抿一口茶,微笑道:
“可是张小姐似乎没有入任何人的法眼,现在却和我说这种话,目的何在呢?”
“我和你哪能一样啊?我爹可是户部尚书,我作为嫡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和男人纠缠不清?”
张婉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中尽是傲气,继续攻击林逢君道:
“也不知道你爹是什么人,竟然让你这么放肆。哦不对......”
张婉突然想到听来的一些关于林逢君的传闻,笑道:
“你好像没有爹吧?这也难怪了,也不是你的错,诸位说是不是啊?”
林逢君脸色越来越阴沉,攥紧了拳头,隐隐有着怒气。
她最然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但是她从阿娘那里听说过爹爹小时候非常疼她,只不过去世得太早了,她又没了记忆。
从小到大,林逢君忍受过无数的嘲讽,只有嘲讽她爹的,她不能忍,哪怕最后头破血流,也要和那人一较高下。
张婉见林逢君终于有些生气了,得意洋洋地继续刺激道:
“你就算有爹,估计也是个穷酸人家。我还听说当年你们全家的命都是顾大人救的,啧啧啧......落魄成这样,也是可怜,难怪会同时傍着两个人。”
林逢君心中怒火中烧,真的很想立刻冲到张婉面前,将她打到亲妈都不认识。
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这么做。
张婉摆明了是激将法,今天让她来的目的就是羞辱她,报上次宫宴的仇。况且她今日来,也是为了帮助洛城获得张大人的支持,万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影响大局。
所以,林逢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恢复了方才的笑容,对着张婉道:
“若不是张小姐说自己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我都快忘了你的身份了。”
“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张小姐这么喜欢打探他人的过往,将揭开他人的伤疤作为乐子,和坊间的大娘们倒是挺像。”
女眷们闻言不禁捂住嘴笑了起来。刚刚虽然占据上风,但是这样的话确实上不了台面,有损她嫡女的身份了。
张婉黑了脸,非常难堪地环顾四周,希望有人念及她赠送金钗的情谊,再帮她辩解一番。
但是,这京城的女眷哪一个不是见惯了金银珠宝的?一支金钗可以换来几句夸奖,却换不来真正的感情。没有任何人帮张婉,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林逢君,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张婉咬牙切齿地瞪着林逢君,又羞又气,粉白的一张脸蛋儿涨得通红,抬高声音道:
“你出生低微,能来到这个宴会就已经是高攀,你不仅不领本小姐的人情,还对我出言不逊,你好大的胆子!”
“张小姐若是看不起我,别请我来就是了,又何必强求呢?”林逢君眼皮都没抬一下,一边整理衣袖一边道。
张婉被怼到无话可说,再次陷入沉默。
也不知是哪个女眷小声嘀咕一句道:“今天是婉婉请林姑娘来的?我还以为是林姑娘自己来的呢?”
女眷们这下都明白张婉的用意了,纷纷指责着张婉。
“婉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请人家来还故意为难人家!”
“就是啊,林姑娘今天打扮得也随意,不像是特意跑来的。”
闻言,林逢君微微扬起嘴角,假装卑微地在张婉面前低了头,道:
“张小姐若是想现在反悔,我也不介意的,离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