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道:“那顾爱卿就一起看看吧。”
顾岩接过奏折,快速浏览着,脸色越来越阴沉。曹锦倍感压力,低着头解释道:
“微臣的建议有三。其一,此次科举除了诗词歌赋外,额外增加时务策的考察,选拔真正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官员。”
顾岩抬眸看了一眼曹锦,沉默不语。
“其二,应增加武试,选拔优秀武将,扩充大梁兵力,以御外敌。”
顾岩冷笑一声,欲言又止。
“其三,裁撤朝中冗员,减少薪俸支出,以奖励出类拔萃的新官。”
顾岩似是忍无可忍,将奏折仍在曹锦的面前,严声道:
“曹大人的这些措施根本不符合大梁的现状,这是在危害大梁的安稳!”
顾岩又转过身,向皇上行礼道:
“皇上,万万不可采纳曹大人的举措,否则,后患无穷啊!”
小皇帝一向听顾岩的话,刚要点头,洛城就挺身而出,悠悠道:
“顾大人,我看未必吧?”
小皇帝惊讶地看着洛城,道:“三哥......”
一旁的老太监连忙咳嗽几声,小皇帝尴尬地改口道:
“越王......越王有何高见?”
“臣倒是认为这几条意见很符合大梁的现状。许多地方官都是迂腐的书生,根本不会理政。臣在越州时,那里的百姓是叫苦不迭。”洛城浅笑着看向顾岩,道:
“顾大人高居庙堂,怎知这民间的疾苦?又怎知这样的改革不符合大梁的现状?”
“看来越王殿下确实是知道很多。不过,现在皇上登基不久,天下初定,贸然改革,引进激进的新官,会危害全天下的安稳。”顾岩亦是笑着回击,道:
“这一点,希望越王殿下也能明白。”
“顾大人怕是鼠目寸光了。”洛城不屑地嘲讽道:
“大梁偏安一隅,国力渐衰;邻国积极改革,日渐强盛。若是再不跟上脚步,大梁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到时候,兵临城下,纵使内部再安稳,又有何用?”
小皇帝一会儿看看洛城,一会儿又看看顾岩,十分头痛地托着脑袋,试图插话道:
“额......诸位爱卿有话好好说,不要激动嘛。”
顾岩的目光扫过洛城和曹锦,压下怒气,向小皇帝恭敬道:
“越王今日和曹大人共同上奏,其野心可见一斑。究竟是想改革科举,还是培植自己的党羽,也未可知,还请陛下定夺。”
“顾大人动不动就怀疑臣是培植党羽,是何居心?臣一心为天下的百姓着想,顾大人难道不该这么做吗?”曹锦反击道。
群臣听了他们的一番话,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殿中一时喧闹起来。
小皇帝看着失控的场面,求助似的向顾岩小声道:“顾爱卿,要不......算了吧?”
顾岩坚决地摇摇头,斩钉截铁道:“臣坚持方才的看法,还请陛下定夺。”
小皇帝愁苦地望了望四周,所有大臣分成两派,势均力敌,谁也不肯退让,都等着他下旨。
一阵深深地无力感涌上洛霖的心头。
他身为大梁的皇帝,却连这么小的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决定,他怕错信顾岩,也怕惹恼三哥,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之前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他也习惯了被人推着向前走,现在早就丧失了做决定的能力了。
“退朝吧。”洛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瘫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
众臣不敢有异议,在太监宣布退朝后,井然有序地离开了。
但是,洛霖知道,他们在出了宫门以后,一定会说他有多没用。
待所有人都离去,金碧辉煌的大殿空空荡荡,洛霖感觉自己渺小得宛如一粒尘土,毫不起眼,无德无能。
“皇上,接下来想去哪里?”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找太后吧。”洛霖在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母后。
太监带着小皇帝换下华丽沉重的朝服,就准备摆驾慈宁宫。
“奴才这就去准备轿子。”
太监刚准备离开,就被洛霖拉住,道:“今日步行去慈宁宫吧,朕想散散心,不要摆那么大的架子,你一个人跟着朕就行。”
“遵旨。”
洛霖特意从皇宫偏僻的小道走,这里人烟稀少,不会不停地有人看到他就跪下,叫他一声“皇上”。
他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正出神的时候,突然一把破破烂烂的木剑飞到他的眼前,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堪堪避过。
“大胆!竟敢行刺皇上!”太监高声叫道。
“罢了罢了。”洛霖挥挥手让太监不要声张,从地上拾起剑,笑道:
“一个老旧的玩物而已,谁会用这玩意儿行刺?”
“皇上不可疏忽大意,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太监道。
“够了!”洛霖面有愠色,太监这才闭了嘴。
“你......你是皇上吗?”
洛霖和太监同时回头,只见一个和洛霖年龄相仿的少年,一身下人的打扮,怯生生地从树丛里探出脑袋。
“当然......”
“不是!刚才在玩儿呢!”
洛霖在太监说完之前出声打断,回头给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又转头用最亲和的笑容对那个少年道:
“你是谁?”
“我叫阿鸿,我娘是这里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