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天没吃饭的瘦弱孩子,是断然经不住毒打的,鸡肉荣绝非有了怜悯之心,而是真心怕出人命,于是让打手们停手,拿起男孩偷走的早就掉在地上的鸡腿,鸡腿上沾满了泥土和面包屑的混合物,这鸡腿还是生的,尚未入锅油炸。
鸡肉荣把鸡腿往男孩嘴里塞:“吃!吃!连骨头吃了,今天老子就饶了你!”
没炸过的鸡腿骨非常坚硬,男孩的一颗门牙被蹦了下来,鲜血顺着嘴唇染红脖颈。
男孩非但没哭,还恶狠狠的瞪着鸡肉荣,鸡肉荣看着那眼神打了一个寒颤,抱起角落里一桶泔水一股脑浇在男孩头上,扔下泔水桶,头也不回的带着手下走了,算是给这场可笑的追逐画上一个句号。
待鸡肉荣走远,旁边铺面里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拿着一件大号的干衣服给男孩披上,这是一家杂货铺,卖些纸烟洋火,还有油盐酱醋。
中年人扶起男孩:“孩子,别害怕,先跟我进屋把身上擦干净,我给你弄点吃的,这个鸡肉荣是江口浦出名的恶霸,垄断了江口浦和上海的鸡肉买卖,莫说你一个逃难的,就是我们江口浦本地人,看见他都跟看见瘟神一样,你偷到他家去,算是倒霉。”
男孩跟中年人进了杂货铺,中年人找出药箱给他擦洗伤口,脸上的灰土洗干净之后男孩出落的很是俊俏,中年人不禁叹气:“多俊俏的小孩,可惜被打掉了大门牙,成了漏风嘴。”
男孩看着镜子里缺了一颗门牙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到现在嘴里还有被鸡腿骨蹦坏门牙的疼感,一阵肚子的咕咕乱叫把他拉回现实,待伤口上的血擦拭干净,杂货铺老板从厨房给他端出来一碗米糊糊和一个黑面馒头,还有一小碟腌制的黄瓜头。
男孩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杂货铺老板满脸爱怜的看着这个孩子:“我叫李长江,这家长江杂货铺的掌柜,孩子你叫啥?咋流落到这江口浦的?”
男孩连干带稀塞了一嘴,含糊不清的答道:“我叫李天龙!逃难过来的,从曹家滨逃难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