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浩清同不同意,那老头直接将门给反锁上了,任凭浩清怎么叫唤那老头就当没听见,这时,王紫苒站在窗户边说道“早餐给你放门底下了,想吃就自己拿,还有这个”。
说罢,她从地上拿起了一个痰盂摆在了浩清的眼前,“想撒尿就用这个,放心吧,干净的”。
把痰盂放到门口后她也转身离开了这里,浩清向门口下面一看,只见下面开了一个四方形状的小口,养过猫的都知道,这个缺口就是留给猫的小门,平常晚上的时候猫就喜欢出去散步,但人们总不能不睡觉特意去给猫开门吧,所以大部分的人家都会在门上开个小门来方便猫的出入,而如今这里却成为了浩清端饭的送餐口,要不是看在陈林的面子上,自己还真想打个报警电话然后告他们非法拘禁。
“仙女....你在吗?”。
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后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它就在那静静的躺在床上,见那副画没有动静,浩清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他慢步上前拾起了那副画,只见画中的女子依旧是那副失落无神的表情,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脸上似乎多了两行泪痕,那是一种被人抛弃所流下的眼泪,那么多年的等待和期盼,换来的却只有一句我们素不相识,可想而知这句话对她的伤害到底是有多大,浩清的心里突然多了些许的怜悯,既然对方是神仙,那么自己干脆就满足她的心愿如何?
浩清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晚上能再次进入幻境,那么他就一定要装出对方夫君的样子,浩清怀疑可能是自己长得和仙女的夫君实在是太像了所以她才会误会了自己,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今晚就冒充她的夫君来骗她离去吧,在画里待了几百年,哪里有在外面逍遥自在的快活。
一想到这,浩清的心里就有些难过,世人都知道女性是感性动物,她们凭感情做事,虽然有时会经常做出一些不讲理的事情,但有时却能让人心疼的无法呼吸,在画中等待了百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如果没人将她从这里拽出来,那么她恐怕永远都会生活在古画当中,比起等待一个不可能到来的人,浩清宁愿化身那个人去欺骗对方。
“喂,饭给你放门口了,自己拿着吃吧”。
过了半小时左右,王紫苒想去收拾一下餐具,刚到后院就看到左厢房门下的食物还摆在那,“不吃是吧,不吃我还不管你了!”。
她气愤的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餐盘,透过窗户向里看,只见浩清像个死人一样盘腿坐在木床上,“你干什么呢?”,过了一会见他没有回应,她便又问了一句,“怎么不吃饭啊?”。
可无论自己怎么问话,浩清就是不肯开口回答她半句话,“喂,说话啊,装哑巴干嘛啊?”。
浩清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门口的王紫苒他开口说道“你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了这句话,浩清的眼睛又一次的闭上了,用出家人的一句话来讲,浩清现在是进入了冥想状态,这样做可以稳定自己的心神,每当浩清心里杂乱的时候都会进入这个状态来以此平复自己的内心。
“莫名其妙.....”。
留下这句话以后,她便端着餐盘回到了店铺里,她心想只要他不破坏那副画就什么都好说,要是把画给毁了,爷爷肯定是饶不了他。
天黑了,浩清知道自己又要进入幻境了,在白天冥想的时候浩清就已经模拟好了台词,只要让画中的仙子安心离去,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
等浩清入睡后,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夫君....我们梦中相见”。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一片竹林顿时映入了自己的眼帘,而远处又是那熟悉的阁楼,只不过这次,那名白衣女子并没有出现在阁楼的窗边,浩清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现代运动服,只见他一打响指,一件黑色衣袍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障眼法,但看上去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快步来到门口,只见屋内的木床上那穿着白衣的女子正在那低头轻声啜泣,她不哭还好,这么一哭浩清更不忍心去欺骗她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浩清轻声咳嗽了一声后说道“娘子,我回来了”。
那白衣女子猛地抬头一看,自己眼前站在门口的正是自己的丈夫,她立刻起身相迎,眼泪这下再也绷不住了,“夫君....你为何让我等了如此之久啊......”。
浩清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任凭她的哭喊与敲打,他完全可以感觉到对方是多么的伤心,只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而已就已经哭成了这样,可事实的真相更为残忍,因为她真正的夫君再也不会回来了,在白天冥想的时候浩清的灵魂回到了地府,临行前他注意到这幅画的右下角有三个字,“张楚仁”,浩清怀疑这个名字应该就是画的作者,也有可能是这女子口中的夫君,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浩清来到了判官这里想调查一下这个张楚仁,在翻找了一段时间后,果然如浩清想的一样。
在生死簿上浩清找到了有关于张楚仁的一切讯息,他生前是个穷书生,在进京赶考期间结识了画中的这位女子,她名叫爱怜,是镇上一米商的女儿,她见书生满腹经纶饱读诗书是个当状元的料,没过多久,二人之间就产生了感情,但书生此行是为进京赶考,临行前他给爱怜画了两幅画,其中一幅就是浩清手中的《盼归图》,而另一幅就是左厢房里所悬挂着的《竹林图》,这两幅画是二人心中的理想,盼归图是希望自己夫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后回来迎娶自己,而竹林则是二人以后向往的住所。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自此一别后,爱怜彻底失去了关于张楚仁的消息,根据京城的亲戚所说,这次的皇榜根本就没有张楚仁的名字,她思夫心切,每日都在阁楼上盼望着自己夫君的归来,哪怕他归来时依旧是那个穷书生自己也愿意接纳他,只是不要将自己弃之不顾就好,时间过了不知多久,爱怜的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在弥留之际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只要能等到自己夫君回来,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自己都可以接受,上天似乎听到了爱怜的祈祷,她的灵魂被送进了那副竹林图里,那里是自己和夫君曾经共同向往的地方,她坚信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夫君一定会回来迎娶自己,无论要等多久.....。
当浩清把生死簿翻到下一页的时候,上面记录了张楚仁的死因,他进京赶考落选后想不开便投河自尽了,他的灵魂已经不知道投胎到哪户人家,甚至是不是人自己都不清楚,浩清见爱怜这种单相思是如此的可怜,既然如此的话,自己倒是不如早日让她进入轮回免受这等孤独的痛苦。
“抱歉了娘子,我回来的有些晚了.....”。
浩清温柔的抚摸着爱怜的长发,他不知道自己可以骗她多久,但至少也要让她放下心中的执念后在说出真像。
“我等的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站在阁楼上每天都在盼望着你有朝一日可以回来娶我....”。
浩清伸出手指悄悄拂去她的泪水,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平常那种不正经的精神状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真正温柔并对妻子抱有歉意的丈夫。
“不要抛弃我....不要离开我.....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这百年的孤独不是可以轻易承受住的,为了自己的爱人,她失去了亲人,朋友,甚至自己的父母,她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儿,自己为了他舍弃了赡养父母的义务,为了他,自己放弃了自由,最后为了他,就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弃之不顾,哪怕在弥留之际,自己也在想着他,而如今,他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这百年的等待并非是徒劳无功。
“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爱你....”。
说完,浩清轻吻了她的额头,两人在门口相拥了好一会才肯分开,她拉着他的手来到了二楼的房间,“还记得么夫君,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她将手伸向自己的脑后,一瞬间,她的头发如瀑布般垂下,而在她的手中却多出了一只银白色的发簪,“当初你和我说过,当你金榜题名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娶我,那么.....”。
爱怜的脸红扑扑的和熟透了的苹果一样,而浩清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虽然未能榜上有名,但这个约定,小生以铭记在心”。
爱怜缓缓的闭上双眼将头抬起,虽然不太想这么做,但毕竟这里是幻境,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成真,他伸手挑着爱怜那精致的下巴,“今晚....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当浩清睁开眼的时候,只见爱怜如兔子般可爱死死的黏在浩清的胳膊上,“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爱怜已经开始想以后的生活了,但浩清知道,她的愿望已经达成了,现在的状态她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嗯....男孩叫张营生,女孩叫张小爱,如何?”。
“不好不好,男孩的名字还可以,女的叫张怜爱如何?”。
“嗯,都听你的”。
“夫君....我有些疲惫...先睡了.....”。
“睡吧.....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待爱怜睡去后,浩清知道时间到了,只见爱怜的身体如闪烁的繁星般缓缓散去,看来她的心愿以了,这个幻境维持的结界也不会存在太久了。
果然,没一会这片竹林开始如碎片般散落,浩清刹那间换好了衣服准备冲出幻境,虽然做了一点点身体上的牺牲,但这也是为了大义而献身啊,在幻境崩坏的一瞬间,浩清终于醒过来了,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了,这个幻境待得实在是有点久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疼痛和劳累,而且还有一种旁边有人的感觉。
他向窗边看去,只见王紫苒满脸泪痕一脸愤恨的表情看着自己,她的身上披着一张薄薄的被单,脖颈上还有些许的草莓印。
“你干嘛睡我床上啊?”。
浩清还没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当他看到床单上的落红之后,浩清的世界观直接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