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角落的停尸房,这里潮湿、阴暗、寂静。
这儿是活人的禁地,死人的天堂,
可就算在僻静的地方也需要活人工作,打扫,整理。
在这工作的人是个驼背儿。大家都叫他潘驼背儿。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知道的也不敢叫出声,
听说在二十五年前,潘驼背儿刚来医院工作的时候,一位送尸体的工作人员叫了他的名字:潘富贵,出来接尸体类!
可是不知怎的,这潘驼背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如同发狂鬣狗,凶猛的扑到那人身上,硬生生的从对方的脑袋上咬下一只耳朵来,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满嘴流着鲜血把耳朵给吞下去了。
如果单单是咬下来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做了手术还可以在接上,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给吃到肚子里了,这给医院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好在被害者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在足称的黄金和院长的出面下,这件事算是压下来了,,没有进监狱,潘驼背也付出了代价,以后他就这干活只管吃住,没有工资。
这件事情结束后,在院长的办公室内,两个人都抽着烟,寂静非常,只有吸烟时烟草发出燃烧的声音,没一会,院长先打破了沉默,先是看了温和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到身后的驼背,唉,深深叹了口气,说:“富贵,那件事....”
院长没往下说了,因为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潘驼背起了激烈的反应,他浑身颤抖,烟都被他掐成了两半,随后,潘驼背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我永远也忘不了,还有我叫驼背。
停尸间这地方平常人躲还来不及,没人愿意来,只有来送各种死尸的工作人员会踏足此地,或许是因为这地方不吉利,更或许是因为咬耳朵那事,他们都不愿意跟这古怪的驼背老头有任何方面的交流,往往是吧尸体送到,尸体的死亡信息也是随手丢在地上,接着好像闻道了什么怪味,厌恶的捂着鼻子说道:这啥味,好臭啊,然后晦气的摆摆手走了,让人感觉多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这时潘驼背会出来接收尸体,他先是把尸体的数量记在心里,然后把仍在地上的死亡信息捡起来加以整理,他会认真的一页一页,一丝不苟的全部看完,又挨个查看尸体,寻找与信息相对应的尸体和标签,这标签就在驼背一撇眼就能看到的高度,要是一般人还要歪腰才能看到,但是驼背不用,因为..他是个驼背。
这个时候,驼背觉得自己就是为这工作而生的,他骄傲的认为他天生就是干这活的料,
接着他会吧整理完的尸体按照顺序依次整齐的放进每个冰柜中,一些要火化的放在外面,同样摆放的整整齐齐,每每看着眼前的工作成果,他总有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的脾气时好时坏,发脾气的时候他到充满寒气的停尸间,把每个尸体都揍一遍,原因是没有人可以回他话。
有时脾气好的时候他会把那些尸体摆成一个个自己喜欢的造型,然后自己在尸群中展开双臂,像个飞机一样自由的傲游。
如果碰到面容姣好,又是比较新鲜的女尸,他会捧着女尸的脸庞,一脸幸福的贴上去,然后用极其陶醉又克制着温柔语气叫声:老婆!
驼背不跟人交流,他一年的说的字还没有普通人一句话说的字数多,
唯一能让驼背张口说话的是,打饭。
他走到医院餐厅的打餐区,
打饭的阿姨和驼背儿的对话非常简单,
“要米饭还是要馒头”
”馒头”
回答说,他更喜欢吃馒头,觉得馒头顶饥。
他的声音非常干哑,听着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菜的话不用说话,驼背会举起手在空中点几下,意思是要这几个菜。
打饭阿姨会迅速的把菜舀到饭缸里,也不管是不是这些菜,然后粗暴的吧打好的饭菜推到驼背面前,
就在驼背走到门口准备走的时候,打饭阿姨会大声的,充满戏谑的声音说:喂,驼背你是不是吃屎了啊,嘴怎么那么臭。
这时整个餐厅瞬间哄堂大笑,那打饭阿姨听到笑声就像是个抢到虫子吃的母鸡一样得意,他翘着嘴,哼着曲心情舒畅的擦着碗筷。
驼背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这群活人,能说笑话、能看笑话的活人远远没有一个死人对他带来的兴趣大。而且,有时候,其实吧,也不能全怪打饭阿姨,
主要是驼背从来不刷牙,也不喜欢刷牙,他喜欢并且享受嘴里时刻弥漫着的臭味,
他觉得这味道是这世间上其他任何一种都无法比拟的香味。
只要带着臭属性的食物都喜欢吃,
他不光喜欢吃还愿意动手自己做,
尤为喜欢做臭豆腐,
就是那种吧新鲜豆腐放到臭,在放到长毛后,在用盐腌出来的那种臭豆腐,
几十年前,大街小巷,会经常看见,有人穿着军绿色中山装推着小车,小车两边放着不大的桶走街串巷的吆喝着卖,
他把腌臭豆腐缸放在停尸房外面楼道的阴暗角落里,
因为他觉得尸体与臭才相衬,把臭豆腐放在这里可能会更臭一些,
但是由于这里的照应灯太过昏暗,驼背儿不小心打翻过一坛臭豆腐,
这让他雷霆大怒,怒气冲冲的转身走进了停尸间.....
后来找过医院的修理人员,但是每次就给他说了一句话:下次一定。就给他打发回来了,
时间一长,潘驼背儿就不对医院报以希望,
别人不帮忙修,难道自己不能修吗,
说干就干,
他先把新买的灯泡和木夹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费力的踩上板凳,再从板凳爬上桌子,
他知道自己驼背,够不着房顶换取灯泡的螺口,
如果把手臂往上伸直了会呈现个很怪异的姿势,就算如此,还是够不到。
他的打算是这样:一只手拿着好灯泡,一只手把木夹子举起来,把坏灯泡夹住,然后扭下来,再把新灯泡夹住安装山去,很完美,
不过他拿着夹子鼓捣了半天,发现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看不见坏灯泡本来的位置。
找不到位置,取不下旧的,就换不上新的,完美的计划夭折了。
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他试着高举手臂的同时把脑袋扭过来寻找灯泡螺口,
可是他这样做,虽然脑袋扭了方向,眼角的余光中也看到了螺口的位置,但是随着他脑袋扭的距离大一点,他手臂拿着的木夹子就离螺口远一点,始终达不到平衡。
他消极的坐在桌子上,此刻,他非常痛恨,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高个的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