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局外人的太宰治,他看的真切,事发突然,他被污浊状态的中原中也肆意毁坏周围的冲击波吹到一旁,在他还未来得及将手覆于中原中也的身上之前,中也周身却浮现出众多银白色的符文,他身上冒出的狂暴气息也在旋转的繁复符文中慢慢平缓了下来,不同于「人间失格」单纯的将阻止异能发动,将其无效化,这更像是对力量进行涤荡使其舒缓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中也像一个背着重壳的蜗牛,那副外壳既是最强的防守,也是累赘,那么现在的中也却从头到尾散发着不由自主的轻松气息,还真是像极了丢壳的小蛞蝓。
太宰治嬉皮笑脸的话中饱含戏谑嘲讽,句句尾音拖长更是加重了某种讽刺感。
虽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搭档时间颇久,按理来说,应是已经适应这位不着调的搭档日常的阴阳怪气,但遇到太宰治终归会沉不住气——
就像现在,身上红光乍起,他蹬地起跳,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抬腿直踢冲向太宰治的下巴。
“啊呀啊呀,好险好险呢。”太宰治敏捷地向后下弯腰,撑着残壁侧翻逃开了这一击,“小矮子的攻击方式无外乎就是这些呢。”
即使和太宰治搭档久了,中原中也经常能听到对方对他身高的diss和诅咒,但他仍然是止不住的暴躁。他的脸色有些扭曲,从咬紧的牙关深处发出了咒骂,“混蛋太宰!给我闭嘴!”
中也克制着火气,他问道:“不是你用「人间失格」阻止了「污浊」,对吗?”
slippery,意为“滑腻的”,同时,也有“棘手的”意思。如果是眼前这条青花鱼解除了他的「污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断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污浊了的忧伤」离不开「人间失格」。
这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心知肚明的事实,也是对中原中也异能知情者——比如森鸥外、尾崎红叶的共识。
异能非常规体现状态——「污浊」状态,一经解放语开启,中原中也的人格意识就会陷入沉睡,身体完全由异能主导,可以完完全全地发挥出异能全力,那时的中原中也可以说是力量本身,这种状态曾经在龙头战争中发挥了大用。但是,强大的力量必然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污浊」状态无法自主解除,陷入该状态的中也就会如同一台冰冷无情的战斗机器暴走,而凡人之躯是无法承载这样的伟岸神力……因此,在没有「人间失格」阻断异能的情况下,一旦启用「污浊」,中原中也的结局只有一个——战斗至□□崩坏,也就是死亡。
如果有一天,「污浊」变得可控了呢?
如果「污浊了的忧伤」不再需要「人间失格」呢?
眼前发生过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思考这一看似天方夜谭的问题。
太宰治倏地回忆起某本书中的一句话:「一位英国旅行者谈起他与一只老虎亲密相处的故事。他亲手把它养大,一直爱抚它,然而桌子上总放着一把上了膛的□□。」
「合作愉快。」那个遥远的午后,尚是先代首领的私人医生的森即将完成各项交接工作,成为新一代港口Mafia的领袖,森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俯视着黑白分明的国际象棋棋盘,对黑发少年露出了微笑。
合作愉快的前提正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旗鼓相当,可以维持长久的趣味,但自然而然也存在忌惮。
“啊,不愧是中也,这么晚才反应过来。”太宰治面不改色的笑眯眯的说道,“有什么线索吗?”
中也怔了怔,他忽然回想起那种感觉,很接近曾经和绘空在一起时若有若无的异样联系感,还有实验室……
已经时隔许久没有见过绘空了。中也回想起最后一次见绘空的场景,倒也有些滑稽,他在看守所,隔着金属铁栏和小女孩见面,对方还对他声情并茂地说「好好接受改造,争取早日出来重新做人」之类的话,让中也难免有些嘴角抽搐。
然而,造成这副状况,还得归功于梦野。
群羊背叛了他们的领袖,和GSS联合想要致中原中也于死地。白濑尚未来得及假心假意的剖明心迹,实施趁中也不备将沾满剧毒的匕首插入他身体的计划。尖锐的警笛声就呼啸而至,少年们不得不伏法,警方为首是一位要员之子,在横滨赴职只为镀个金,为羊提供援助的GSS士兵领头在权衡利弊后,决定不与警察起冲突,当即离开。
一切皆起因于,这位要员之子突然接到匿名举报电话,在海滨公共墓地处,有小型犯罪组织进行毒|品交易活动。
羊的分裂以及针对首领的反噬是必然的结局。这是绘空的判断。
羊的成员与梦野相处并不算太差,再加上除去白濑以外,所有少年少女都在中也多年的庇佑下,失去了最初那股谋生存的机灵劲,也因此,他们并没有过度防备梦野。通过蛛丝马迹的线索,梦野就摸清楚了他们的想法和计划。
破坏恶毒计划的核心理念很简单——有问题,找警察。
梦野筛选过警方人员后,报假警了——她举报海滨墓地有人聚众吸|毒,进行违法交易。
霓虹的禁|毒力度也是相当严格的,横滨虽是法外之地,但于此方面可算的上是高压政策,因此,一旦报案,警方断然不会,也不能置之不理,而描述中提到「交易」,更是能让警方提高警戒心理,疑心是否是什么贩|毒集团大型走私现场,进而在赶完现场时备足相关火力,保证对GSS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
不过事情还是有一些脱轨,原本的构想是警方如尖刀一般插入两方势力,形成对峙局面,白濑等人的狼子野心暴露,中也和他们割袍断义分道扬镳,之后趁这混乱局面逃离。万万没想到那位被梦野选中的要员之子愣头青过头了些,直接和GSS杠上,GSS也摄于其身份背景,不想徒惹事端,就离场了。剩下的羊儿被制服,中也并未阻拦,因此包括中也的众羊通通被带去了看守所。
两人说了不少琐碎日常,之后是绘空不经意地将话题移到了港口Mafia。
事后,梦野去过公共墓地一趟,根据现场的狼藉痕迹,她推断出,当时的现场不止羊和GSS,应该还埋伏着第三方势力,这个第三方势力歼灭了GSS部队。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如弹壳、脚印等,再结合横滨的局势,以及各个黑色势力的力量,可知第三方势力正是港口Mafia。
羊和黑手党敌对,而Gerhard Security Service(格哈德安保服务)是正与港口Mafia争锋的组织。表面来看,黑手党只是要在“羊”和“GSS”结成同盟完全联合之前打击掉他们,但梦野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黑手党真正在意的是拥有强力的重力异能、一人单枪匹马可匹敌一个组织的“羊之王”。
“羊”对中也的背叛原因是“羊”发现中原中也和黑手党成员交往过密,他们认为中也有倒戈向黑手党的倾向。更加致命的是,应该是有什么因素激化了白濑等人的某种想法——他们的安危,纯系于中也的心情。即使不齿于白濑等人的寄生虫行为和思想,但梦野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清楚中也的品性,如果羊的首领不是中也,白濑的做法和计划完全是正确的,但多米诺骨牌的倒下必定是存在外力的,这个外力很有可能就是港口Maf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