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实在记不起梦里纷繁绘卷了,只记得好像梦到了她的父母,对她叮嘱了很多东西。
「名身一体」好像也更新了模块似的,脑中多了一些情报,比如「玉依」一脉好像有「让神灵凭依附体的能力」,不同于寻常巫女需要用「正式程序」召唤「神灵」,召唤「神灵」也只能召唤自己所侍奉的神,此外,还可能出现「神灵」只能发挥很少的力量甚至无法附体的现象,「玉依」一脉的女性,则可以快速召唤「神灵」,而且不局限于哪一系「神灵」,只要「八百万神灵」愿意,任何一个「神灵」都可以凭依到她们的身体上,「神灵」也能迅速适应她们的身体随心所欲的使役力量。准确来说,这是一种特殊体质,本质原理就是身体和任何力量都有较高的亲和力,并且能够转化力量。
梦野依稀记得,梦境里开头梦见的一个穿着十二单、姿美异常的「玉依」巫女,貌似就极其bug的近乎百分百适应并且转化任何力量,任何力量由巫女使用起来,都如鱼得水。
但更多关于这个巫女的信息,梦野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说来,这位莫不是大爷说过的吃掉的御神子?
她怎么会梦见这个?
不过,如果这样来说的话,她操控咒力得心应手、接连无限制打出黑闪、使用设置条件的非普通的「帐」的缘故,不是因为她天资聪慧啊……
黑闪的本质就是咒力操纵,咒力完全随心而动,甚至体质还会辅助自行调整,梦野当然能接连打出黑闪,此外,那设置了「交换条件」的「帐」为「嘱咐式帐」,本身是需要编入「咒物」时设定好相关条件才能发动,但是因为她的bug体质,直接跳过「咒物」这一环节,也就是说拥有这种体质的她只要满足「等价交换」,她自行使用「束缚」,配合她的咒力量,可以设置出很多有各种奇奇怪怪「条件」的帐。
当初梦野只是知道有这种可以自行设置效果的「帐」存在,并不清楚它还需要那样多严苛的要求,反而混淆了「束缚」和「嘱咐式帐」里「嘱咐」的概念。当时「打败五条悟」的沙盘推演时,五条悟等人也因为被那个方案冲击,没有想起来纠正这一错误,也幸好他们没有纠正错误,让她没有思维固定,否则她今天也设置不出撑了那么久的「帐」。
总的来说,她现在看起来很强,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这一身奇怪的血脉。
突然又感觉自己有点废怎么办?
额,答应过悠仁不能再说那句话。
好吧,体质上的加成,她也算天赋异禀……?
这样来说,她的异能只要她想的话……也可以转化成术式。
记忆里,好像母亲就是说的这事,说什么给她定了「束缚」?
前面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就像惊鸿一瞥走马观花的浮世绘图景,实在让人记不清楚,唯有父亲和母亲温暖的怀抱,让她不得不去贪恋的记住。
「长大了……」真太郎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还没长到爸爸妈妈那样高!」绘空依偎在母亲怀中。
「女孩子太高好像也不好……」澪轻声说道。
「这种事无所谓啦,自己高兴就好,全是男人莫名的自尊心作祟。」真太郎很豁达的说。
「绘空,妈妈骗了你。」澪说道。
「嗯?」
「名字不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小孩子的同音,是妈妈很讨厌的人擅自影响了我定好的。」
讨厌她强加给自己孩子的命运。
没有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承担那样巨大的责任。
但或许也得感谢她,若没有她,或许她的孩子也不会活下来了……
「……好伤心的感觉,我的名字这是充满仇恨吗?」
「不啊」
那个巫女是这样说的「绘空,’空’不是妾身的’空’,’空’不止于天空,亦可为宇宙……你是可以描绘比人类、比「天」还要高远的存在,亦是承载了吾等厚爱的存在……」
一代代的人被那个轻率又坚定、既是圣人也是魔女的巫女擅自拿走了他们的东西,只为换来她的计算中「██████████████」——你。
孱弱却也强大的你。
你原是死的,她以一切可付出的赋予你,然后使你死亡,然后使你复活,然后你归属于她,完成她的「大愿」。
「绘空想成为什么人都可以,不用局限于被我们所圈定的「普通人」。」
在生下孩子后,宛如神启一般,澪继承了「夙愿」的部分记忆——身为被选中的「神子」的母亲,澪有资格知道一些真相,进而按照巫女所计划的进程推动自己的孩子走向那条道路。然而,在澪得知那位巫女的意图后,她便开始「束缚」自己的孩子了。
若要问梦野,「为什么你如此执着于自己是普通人?」
她大概会这样回答:「我的父母说,小时候人人都容易被寄予厚望,觉得自己独一无二,最后一定能披荆斩棘荣获曙光。如果到了后面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只能成为普通人这一事实,但为时已晚,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与其给予过多不切实的希望砝码再痛苦的失望,不如一开始就告知真实。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对我说:绘空,你当个普通人就够了。」
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澪和真太郎堵上自己本无需奉献出的大半生命,只求他们的孩子路上少些阻碍,一直顺利的走下去,最后可以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
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普通人」的生活可能寡淡无奇,但至少令人安心。
不管怎样,「普通人」、「活下去」,宛若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印在这个孩子的身心中,她以「爱」所下的「束缚」,被孩子自身主动接受而被强化的「束缚」,被引导定下「忘记」这一规则的「束缚」。
这是澪为了她的孩子,可以逃避巫女的计算,扔掉身上担子的「束缚」。
「就是你自己选择的意思。」真太郎补充道。
「诶?」
「对不起……妈妈擅自骗你签下了「束缚」。」
因为澪她擅自觉得那是对孩子最好的路。
「我不大明白妈妈的意思……」绘空有些懵懂的看着澪。
「慢慢解开自己的「束缚」吧,绘空很厉害……」
「真正的「名身一体」是你所能感知到的,并非被我「束缚」过的。」
「……」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锁链断了。
讲的很多话记忆非常模糊了,大概意思貌似是母亲说让她给自己下了层层「束缚」,好像本来的能力会转成各种被限制的异能就是因为「束缚」+「转化体质」的作用?还在「束缚」里加入了要忘记自己定过「束缚」这件事?
……这熟悉的如同大爷对悠仁下的「束缚」既视感,所以定下的「束缚」里规定「忘记束缚」是常态吗?
为什么突然有种我其实是齐木A梦的感觉?此时尚未苏醒的梦野意识混沌的想道。
那她现在试试把异能转成术式?
「转化」
……
「术式生成」
——「婆珊婆演底」
生得领域里那位恣睢暴君,眼神中多出了一些兴致。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梦野这个小鬼身上出现了「神灵」的气息。
这个小鬼身上的血脉可以彻底揭晓了。
善知鸟神宫的「玉依姬」、梦野这个姓氏……除了身负「玉依」血脉外,这小鬼应该还是「梦野间」的后代。
巫女作为神妻进行神婚,实属正常。
「玉依姬」付出的「代价」中应该还包括让「梦野间」的能力完全由她这个后代继承。
到底是什么计划,让「梦野间」也参与了进来。
「梦野间」,善知鸟的「睡魔」,平安京时期不知去向的强大「咒灵」,同时,也是「梦神伯奇」。
「咒灵」,在古代有丰富的称呼,「妖怪」、「邪魔」、「魍魉」等等。「妖怪」是被「生成」的,譬如人们对那些无法防卫的自然现象抱有恐惧之心,若人们恐惧洪水,在「天」的机理下,经过愚人们夸大的想象口口相传,就会在不经意间以言语的力量完成「赋名」、「问答」、「传播」、「确立」、「生成」这一系列「诅咒性仪式」,将正常的「自然现象」置换成「超自然存在」,由此诞生相应的「妖怪」。
平安京时期是诅咒横行、百鬼丛生的时代,「妖怪」皆是得到「形」、「名」后成立的存在,缺少「名」的「妖怪」就是现代常见的毫无品味的「咒灵」,因为缺少口口相传的「名」,「形」自然无法固定,这种低级的「咒灵」一经「祓除」,便只会再次经过那样的过程「生成」,并不具有唯一性,而高级的「妖怪」,或者说,按照现代的说法,那些有名的、自古以来就存在的「特级咒灵」即使被「祓除」,也只会「换代」继续存在下去。
再说「梦野间」,是平安京时期一种稀少特殊的存在,比「妖怪」更为高等的存在,具备「形」、「名」、「理」,往往被称为「神灵」,更不客气一些会称为「堕化神灵」。原本在善知鸟是被原住民供奉的「神明」,由于大和朝廷在扩张过程中攻占了东北,对当地信仰进行了洗牌,粉碎本土土著信仰,对原土的「神明」通通降格,乃至进行污名化的恶性宣扬,于是,就发生了本末倒置的事情,本不被看做是「妖怪」的「神明」,却被赋予了「妖怪」之名,就产生了混乱。「名」乃至「理」的「污浊」,使得神代消逝后依然留存腐旧人世,并因此失去了根基的「神灵」被「诅咒」,强加了「妖怪」的「名」、「理」,甚至通通都被改变也是可能的。
他首度正式喊出了那个称呼,「玉依姬」。
“你付出「代价」就只是造一个「神稚子」?”
这个小鬼能做到什么程度呢?以至于要付出这么多让他都有些咂舌的「代价」。
巫女,你许下了什么样的「愿」?
宿傩直视着那稀薄的雾区。
毫无回应。
也是,沉默有时是掩盖真实目的的最好办法。
宿傩轻嗤了一声,“呵,以你的脾性,多半也是寡淡无味的目的。”
现在这副境况又如何?
「生生生生暗生始,死死死死冥死终。」
诸行无常,梵亦无永恒。
濯足清流,抽足再入已非前水。
集合这破坏毁灭一切之暴力的宿傩,自然是认为「世无不可催不可灭之物」。
只有蠢物才会相信这世上有不变的东西。
旧事物在「大变」中崩溃瓦解,无数可能都会跃出。
吉野凪醒来时,看见的就是倒在她身旁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身为母亲的本性,让她下意识将两个女孩稍稍移动了一下,给她们调整了一下位置,枕着她膝头。
她撑着头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好像是当时捡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就是看到了长相极其丑陋的怪物,她当时的腿……应该也被咬断了……
吉野凪想到这,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腿,健身锻炼出的硬实的腿部肌肉已经没了,皮肤如新生的肉一般光滑柔软。
再之后好像就是一直被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们抱着?
她垂下头,抚了抚雾岛和梦野的头。
是你们一直在保护着我、救了我吧?吉野凪静静地抬头看着天。
猪野琢真凌晨的时候还在和朋友打游戏,因为昨天见到七海前辈太兴奋,一不小心就睡不着觉,干脆找了网友通宵玩。
玩着玩着,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他一手飞快的按着键盘一手拿过手机按下接通键,“喂,是谁啊?”
“是绘空的猪野前辈吗?绘空说有二级在……”
就一个二级而已……打着游戏上头的猪野心不在焉的想,此时他还没思索到事情严重性,对面的信号就突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