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一脸风轻云淡,撵上了姜如叶的步子,宋南涔低头看着手中的衣裳,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气他榆木脑袋。
几人沉默着走了两刻钟,天色快要暗下来时,前方突然冲出一个中年男子,他停驻观望后立即急匆匆上来拉着姜如叶护在身后,冲跟前两人大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想对我女儿干什么!”
“爹,你误会了,”姜如叶乖巧地拉着那男子的衣角,“小哥哥是好人,他们帮着我寻你。”
那男子听着他女儿说着几人的相遇和对她的照顾后便连连道谢,说自己知道下山的路,可以带着他们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
“方才听如叶说你叫江云青?你爹可是曾是钱塘县令江鹤?”他急忙询问着他的名字,像是认识一般。
江云青不明所以地点着头,问他为何知晓。
“少爷,”他激动的扑通跪在地上,“我,我曾是你爹的师爷,那时你还很年幼,哪曾想今日还能见到少爷你啊。”
他热泪盈眶的拉着江云青的手,自从江县令染病去后,他就在钱塘帮人代笔书写,可哪知后来发大水,将整个钱塘都淹了,他好容易才死里逃生带着女儿四处漂泊,前几日才刚到云州,上山拾捣些山货来卖。
江云青赶紧将他扶起来,只道他不再是江少爷,同他们一样都是些贫苦人家。
真是应了古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日后他们也算有个相遇照料了。
回到城中才发现,原来他们和江云青住在同一条街上,中间只隔着一条河,宋南涔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姜如叶念过一些书,自然也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掩面害羞地将衣裳还给她道谢后拉着她爹回屋了。
江云青双手抱怀,正满脸看好戏的望着宋南涔,“小龙虾,小小年纪,撩拨姑娘倒是有一套,以后不知有多少姑娘会惨遭你毒手。”
宋南涔晃着步子上前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抵着他的胳膊,“大哥,千里姻缘一线牵,还请珍惜这段缘。”
她笑着蹦蹦跳跳往家走,突然脚痛,只好又瘸着回家,还在前方念念有词,“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妙哉,妙哉……”
江云青看着她东倒西歪的背影着实好笑,人生得一知己,也是妙哉不可言。
第二日放学后,他们两人就单独留在了学堂,明日便是要算术考试,今晚说要挑灯夜战。
二人在灯火摇曳空荡的学堂中,墙上的影子无限被拉长,有两个脑袋紧挨在一起。
江云青正在教她一些算术公式还有口诀,又演示代入几道题中,他瞬间就解了出来,可宋南涔怎么验算都不对,手还一直挨着笔头的敲打。
题曰:又有弧田,弦七十八步、二分步之一,矢十三步、九分步之七。问为田几何?
江云青在纸上写着算术公式,扇形面积等于(弦*矢+矢*矢)÷2,“你算算得多少?”
本来算法就够她吃一壶了,还要算面积,那简直就是在拿刀凌迟她。
宋南涔咬着笔头在纸上算画一通,手又被敲打了几次。
“以弦乘矢,矢又自乘,并之,二而一,因此为二亩一百五十五步、八十一分步之五十六,可懂?”
她只大概听到一个数字,便惊呼起来,“二百五?”
江云青恨铁不成钢地打着她的手背,“是二亩一百五十五步!”
宋南涔摸着被打的手侧头看着他拧巴在一堆的脸,脸上还有些墨点,便哈哈笑起来,用手去擦着他的脸,“大哥,你现在好像个花脸猫,人家是肚里和墨水,你是脸上挂墨彩。”
“你……”
“别动,”宋南涔凑到他跟前仔细擦着他的脸,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脸上,两人鼻头都快要碰到一起了。
江云青慌乱地将他推开,耳朵根子又开始红了,“别,别转移话题,好好,做你的题。”
宋南涔举着悬在半空的手,哭天抢地开始埋头验算着,两人折腾大半宿才各自回家,江云青让她明日先去学堂温习不用找他,回家后将算术的公式和重点要考的地方全部罗列出来,大半夜跑到宋府递交给她,可她早就已经歇息了,便托管家一定要交给她。
可哪知当晚来回折返耗费精力,加之睡得过晚,江月一早便出去了也来不及叫他,翌日竟头一次迟到,刚到学堂就已经将试卷给收到先生处了。
也是头一次先生当着所有学子的面训诫了他一番,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他挑灯夜战为自己补习功课,这下他又要记仇了,怎么来回要出现纰漏呢。
宋南涔正在想折子要怎么能让他开心,没等她开口,江云青便淡然坐下,“这次你要是不过关,罚抄一百遍。”
“大哥,你也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