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桉,新年快乐。”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新年钟声敲响,烟花头顶绽放,人群之中爆发出热烈欢呼,她的心跳却在喧闹之中格外清晰。
江砚轻声说的每一个字音,雪花一样轻飘飘落入心底,深埋的萌芽汲取养分破土而出。
顾桉看着他英俊眉眼,无比清晰地感知,心里有些东西就是不一样了,当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不会被别的小男生骗走。
但是想被你骗走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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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小假期转瞬即逝。
周一,得了假期综合症顾桉迷迷瞪瞪,整个人呈梦游状态。
她半阖着眼睛吃完早饭,打着呵欠上阁楼拿了书包,下楼的时候看见什么,脚步一个紧急刹车顿住。
江砚站在玄关处,少见的一身警服常服。他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领口系着最靠近喉结的那颗扣子。
淡蓝色警衬熨烫笔挺扎进腰带,他人清瘦又高,无端端总比别人多些少年气,明明身上每道线条和每个细节都极致冷淡,但又说不出是哪里特别招人。
等江砚扎好领带穿上外套、又把持枪证警官证塞进口袋,目睹这一切的小顾桉已经被美颜暴击得找不着北。
察觉她呆愣愣的目光,他挑眉淡笑,“傻了?今天开会,顺路带着你。”
大帅哥个高腿长一身制服禁欲冷气,从家门口到地下停车场短短几步路,路过的女邻居和小姑娘目光不断往他身上飘,好几个赶早市回来的热心大妈凑过来要给他介绍自己家闺女。
顾桉拉过江砚袖口气鼓鼓往前走,“哥哥,我要迟到了,你快一些。”
怎么到处都是情敌和隐藏情敌呀!
顾桉皱着小眉毛默默攥拳。
简直想把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
把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挡住!严严实实挡住!
这个年头好看的男孩子真的是太不安全了……
要好好保护自己才可以呀!
“警察叔叔!”
嘹亮童声响起,是住在楼下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一个。小团子“噔噔噔”跑过来,在江砚身前站定,眼里全是亮晶晶的崇拜。
“叔叔,我长大以后也要当警察!”
顾桉忍不住弯起唇角,却见江砚怔了一下。他个子太高,看面前人类幼崽的时候半垂着眼,似乎有些无措,像个可可爱爱的大男孩。
那张冷若霜雪的脸上,眉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柔和。
小男孩“唰”地举起小胖手给他敬了个礼,江砚嘴角上扬,长长的睫毛温温柔柔落下来。
他蹲下来,修长手指落在小男孩发顶轻轻按了下,声线轻而凝定: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顾桉在一边,悄悄捂心口。
警察叔叔温柔起来也太苏了!
我也要好想要他摸摸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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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平时上班走路,今天开了那辆黑色陆巡,顾桉余光瞥见后座放了黑色双肩包,“江砚哥哥,你要出差吗。”
江砚下巴轻扬示意她系上安全带,淡淡“嗯”了声。
“要多久呀?”
江砚发动车,薄唇轻启:“难说。”
顾桉坐在副驾驶,乖巧安静一小团。
她转头去看窗外,车窗上有他清俊侧脸,他脸型偏瘦,是很冷淡的白,下颌到脖颈的线条流畅清晰。
车里放着歌,荷兰乐队Withiation的《Memories》,悠扬冷质的女声,倒很像是他会喜欢的风格。
All of my memories keep you near.
In silent moments imagine you here.
歌词无端端应景,顾桉心里好像压着一朵胖乎乎的云。
也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是男朋友,为什么还是觉得分别难以接受。
她想起自己的小同桌江柠,因为喜欢班里一个高冷小男生,每次放假前都蔫儿蔫儿的。
所以是这种感觉吗?
顾桉耷拉着小脑袋,在心里默念,上学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吧。
“到了。”
荆市一中几个石刻大字映入眼帘,正是上学高峰期,高中生们手里拿着书或者煎饼果子豆浆,三五一群往学校里涌。
顾桉低垂着眼睛,小小声说:“哥哥再见。”
她慢吞吞解开安全带,转身下车,却被勾住书包带子。
“怎么了呀?”
顾桉鼻子已经有点泛酸。
平时朝夕相处的人,明天见不到了,后天大后天也是……
江砚低头看她,小朋友大概是没睡醒就被顾桢喊起来,脑袋上翘着小呆毛而不自知,卷翘的睫毛低垂着,娃娃脸带着婴儿肥,总是显得天真稚气。
“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江砚修长手指落在她额头,轻轻帮她把翘起的小刘海顺下去,抿起的唇角带着笑。
顾桉屏住呼吸,却察觉他指尖顺势下滑,揪起她脸颊软肉有些凉,力道也并不重,很亲昵的姿势。
甚至话音都带了跟小朋友交代事情的淡淡宠溺。
“不准理那些小男生。”
“乖乖等哥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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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距离高三只差临门一脚。顾桉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原先的瘸腿学科数学已经到了班级中上游水平。
“顾桉棒棒哒!”江柠捏她小脸,看起来比她还开心,“这个帮你讲题的小哥哥很可以哇!”
顾桉抿唇笑出小虎牙,蓦地想起江砚给她讲题时专注的侧脸,还有闲散握着笔的干净手指。
寒假接踵而至,顾桉回到家,献宝似的哒哒哒跑到顾桢面前,仰着小脑袋龇着小白牙给他看自己成绩单,“嘿嘿,也就进步了二十来个名次吧!”
顾桢“啧”了声,剑眉微挑,“哥哥有奖励。”
“什么什么?”顾桉笑眯眯小尾巴摇上天,“莫非是请我吃好吃的?”
“出息。”顾桢轻嗤,手里的成绩单卷成筒敲她脑袋,“下学期要不要去学美术?”
学美术?
顾桉小时候学过五年素描,难得爱好和天赋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
只是后来住到舅舅家,某天回家舅妈看着她手里的画笔直皱眉,说不光要供应她吃穿还要买那些画笔颜料,真是请回来个祖宗。
她就再也没有碰过。
顾桉掰着手指头给顾桢算账,“学画画需要很多钱的,画笔、颜料、还有美术集训……我好好学习,单凭文化课也能考大学。”
她眼里的光黯下去,嘴角弧度牵强。
顾桢看着她长大,对于她的小表情小情绪一清二楚。
顾桉小孩性格爱笑爱闹,现在懂事得过分。
之前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他敲她脑袋,皱眉:“本来脑子就不聪明,还整天想些杂七杂八的。”
“你不要敲我脑袋会变笨的!”顾桉气鼓鼓伸手捂着头,听见顾桢没好气道:“等你一幅画能卖好多钱的时候,你亲哥就指望你养老了,听见没?”
学美术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顾桢送她一个手绘板当新年礼物,能连接在电脑上画画,她喜欢得不得了。
她有素描基础,落笔轻微生疏,但进入状态很快。
笔下,形状精致的漂亮眼睛微微眯起,眼尾延伸出上扬的弧线。